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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混乱离谱的事情,只能用天意来解释。
吴友娣已是老泪纵横,当朱秀报出自己姓名时,她的心就颤动得厉害。
“你还能是谁啊....你就是我朱家的小儿子....我老婆子身上掉下的肉啊!”
吴友娣呜咽不已,枯瘦皲裂的手掩面,浑浊的泪水汹涌而出。
那努力压抑的哭泣声里,包含了无比沉重的痛苦。
朱秀挠挠头,咧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巧莲怀抱两个娃娃,惊奇而又狐疑地打量着他。
她嫁到朱家那年,小叔子年纪还小,又常年在县里读书,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
只记得是一位斯文秀气,文文弱弱的小郎,和他亲大哥,五大三粗的朱武完全不一样。
后来朱武和婆婆带着小叔子到北边走亲戚,遇上天杀的契丹人南侵,娘俩躲过一劫,小叔子却不幸被契丹人掳走。
婆婆回来哭得昏天黑地,一病不起。
再后来,契丹人一路打到淮南,朱武眼看老家待不住了,带着妻儿老娘,跟随流民大军过江逃往江宁。
杨巧莲对于小叔子的印象极少,仔细端详眼前的朱秀,倒是越看越觉得气质有几分像。
朱武一双眼睛赤红,直勾勾盯着朱秀。
忽地,他二话不说扑上前来,神情有些狰狞,直接把朱秀摁翻。
“住手!你要作何?”朱秀惊怒不已。
朱武先是摁住他的头,趴在他右耳边仔细看,然后竟然开始粗暴地撕扯他的衣衫。
胡广岳吓得要上前阻拦,被潘美伸手拦下,朝他摇摇头。
朱武扯破朱秀后腰处的袍衫,露出腰杆和半边白屁股,朱秀又羞又恼,挣扎叫喊不停。
朱武瞪大眼凑近仔细瞧,揉揉眼睛又瞧,愣了愣,哇地一声大哭。
若非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朱秀很难相信,一个糙汉子竟然能哭得这般撕心裂肺。
“真是俺弟!真的是俺弟秀哥儿!娘~真是秀哥儿!错不了!是俺的兄弟!”
朱武哭得伤心至极,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哭又笑,大嗓门哭嚎得凄惨无比。
朱秀慌慌张张爬起身,撕破的袍衫一截一截地挂在后腰,袴子也被扯破了个大洞。
朱武指着他的屁股哭嚎道:“你右边耳垂有颗黑痣,左边腚有块疤,是那年俺带你下河摸鱼,你脚滑跌倒磕破留下的,错不了!呜呜~兄弟啊~哥哥对不起你喔~呜呜~”
朱武结结巴巴,都快哭岔气了。
吴友娣猛地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抱紧朱秀,嚎啕大哭。
朱武也爬起身抱住他,娘俩将朱秀抱在中间,痛哭流涕。
朱秀呆呆地站着,手足无措,脑子有些发懵。
心里明明有股莫名想要流泪的情绪,却只是眼睛泛红,怎么也哭不出来。
杨巧莲泪水涟涟,捂着嘴又哭又笑。
朱亮用力抹了把眼泪,咧嘴笑得十分开心。
小叔叔,真的是他小叔叔!
大丫朱芳蜷缩在娘亲怀里,咬着指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嘴一瘪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货舱里顿时哭嚎声一片....
第372章 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查桧“唔”地哭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哭声打扰了眼前感天动地的大型认亲现场。
潘美背过身偷偷抹眼泪,转过头却是对查桧一副嘲笑样。
胡广岳哽咽了下,轻声道:“侯爷得老天爷眷顾,从此以后,在这世间,再也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人了....”
潘美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瞥了眼他:“听说你也是自小父母双亡?”
胡广岳擦了擦眼角,笑道:“我和严平、陈安都是彰义军孤儿,爹战死了,娘染了病治不好也死了,自小就被史节帅收养在军中,和其他一些遗孤做些挑水砍柴的活,再长大些就顺理成章入了彰义军....
我武艺学得不错,就被老帅选中入了踏山都....
若不是跟了侯爷,我也不过是个踏山都里的普通兵卒....
侯爷对我们的恩情,毕生难报啊~~”
潘美嘟囔道:“要不是遇见朱小子,我老潘现在还寄人篱下当个护院....”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感同身受般咧嘴一笑。
潘美朝抱头痛哭的朱家人努努嘴,低声道:“我们的人生都因朱秀发生大变故,这家人也一样....”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货舱,把这温情时刻留给刚刚相认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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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大娘和一个陌生的壮汉紧紧抱住,一个哭喊儿子,一个哭喊兄弟,老实说,朱秀内心是复杂且抗拒的。
但是那段他临时编造的离奇身世,竟然会毫无预兆的和朱家早年丢失的小儿子一模一样,这就让朱秀觉得相当离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