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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将他一把抱起,让他坐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兴高采烈地出门去跟同乡弟兄们炫耀,他郭威有儿子了。
再往后,郭威从军出征,柴荣随姑母也是义母照顾家里,渐渐长大,为了补贴家用,经同乡介绍到邺城做茶货生意,奔波于江表之地。
郭威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渐渐声名鹊起,官也越做越大,柴荣以父亲为榜样,弃商从戎,在天雄军中历练至今,终于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才。
想到父亲在军中振臂一呼,应者如云,如今做了枢密使,位极人臣,反而还要在朝廷上忍受李业这样的弄臣刁难,柴荣暗暗攥紧拳头,五指陷入掌心,面带厉怒。
郭威将书架翻找一遍,还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疑惑地嘀咕:“放哪去了?”
低头一看,底下扶梯子的柴荣阴沉着脸沉默不言,郭威不禁笑道:“李业与我争吵,你生什么气?”
柴荣搀扶郭威下了梯子,沉声道:“父亲受辱,孩儿痛似锥心,恨不能替父亲分忧!”
郭威摆摆手笑呵呵地道:“朝堂上的蝇营狗苟而已,无需放在心上。大郎,你久在军中,没有在朝廷任职历练过,要知道坐镇中枢,上佐天子,下统百官,远比带兵打仗困难麻烦多了。等邺都的军务理顺,我找机会让你回京任职,在开封混个三五年,这些腌臜事也就不会令你心烦了。”
柴荣苦笑,他倒是宁愿永远留在军中带兵。
“李业拿黑火雷一事来刁难父亲,说起来孩儿也有责任。要不是去年孩儿在沧州得罪刘....官家,他也不会记恨父亲。”
郭威继续翻箱倒柜地寻找册子,不以为然地道:“官家年轻,小孩儿心性,过两年长大明白事理,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心上的。倒是李业这狗东西要小心,经常在官家面前挑拨离间,说什么顾命大臣把持权力,皇帝犹如玩物之类的屁话....”
柴荣张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从沧州的接触来看,刘承祐此人天性凉薄,歹毒凶狠,只怕不会像父亲说的那样,过两年年纪大些,就能转变性子做个明君。
他想提醒父亲保持警惕,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他知道父亲现在,一心想把这个顾命大臣做好,辅佐官家早日平定天下,以报先帝知遇之恩。
有些话说出口,难免犯忌讳,有不臣之嫌。
“他娘的,究竟放哪里去了....”
郭威找了半天,弄出一身小汗,插着腰满脸郁闷。
柴荣绕着房间慢慢走,目光扫过每一寸地方。
忽地,他看到榻上摆放一张矮几,矮几一脚像是垫着东西。
柴荣忙走过去,掀起垫子和矮几,找出一本落满灰尘的书册。
拍打册子,抖落灰尘,父子俩被呛得咳嗽连连。
书册封皮上露出一行颇具风骨的字迹:《黑火雷制作及使用手册》
父子俩相视无语。
郭威接过书册拍打灰尘,干笑道:“就是这东西,怎么被我垫了桌角,难怪找不到,哈哈~~”
柴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略带回忆地轻叹道:“这就是朱秀熬了数个昼夜写出的手册,本以为父亲早就献给朝廷。”
“想着是要递上去的,后来忙活起来就给忘了,没想到这黑火雷还挺有些名堂....”
郭威啧啧称奇,第一次认真翻阅册子,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太懂。
“难怪军器监的人捣鼓几个月,就做出几个黑不溜秋的土罐罐,这玩意儿还真不简单!”
柴荣笑道:“父亲可还要将手册献给朝廷?”
郭威想了想,摇头道:“之前我与李业几次争吵,否认我知道有关黑火雷制作的事,现在交出去,难免惹人怀疑。”
柴荣道:“黑火雷威力不俗,在战场上有大用,如果就此埋没实在可惜。”
郭威看着册子,沉吟片刻,说道:“这样,你将手册带回去,在邺都找人仿制,要保密。等技艺成熟后,再找机会献给朝廷,总之不能让人怀疑,我们有私藏黑火雷技法,秘密仿造的嫌疑。”
柴荣接过书册:“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小心行事。”
顿了顿,他叹口气道:“要是朱秀还在,哪里用得着找人仿制,天雄军想要多少黑火雷就有多少。”
郭威灌了口茶,笑道:“你不是派人去泾州寻他?可有消息?”
柴荣摇头道:“尚无半点消息传回。”
郭威随口道:“等找到人,把他带来我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奇才,让你和永德念念不忘。”
柴荣忍不住笑道:“是奇才,也是个祸害,有时还挺招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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