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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汉子正色道:“乱世当中,我辈男儿当不求安稳,只求建功立业!”
康姓店主汉子摇摇头:“我只是个升斗小民,只求衣食温饱,家人平安,不敢想什么建功立业~~”
说着,店主汉子自去忙碌。
灰袍汉子见朱秀和史匡威惊讶地盯着自己,苦笑道:“康老哥是洛阳郊县人士,家中世代以贩羊为生,也做得一手好羊汤,某年幼在洛阳时,家父就时常带我到康家铺子吃羊,故而相识。后来为避战乱,康老哥一家也搬到洺州来....”
史匡威满眼惊疑,这个白面大耳的家伙,当真是禁军高官子弟?
朱秀一开始听康姓店主称呼他赵大郎,还未想太多,可又听说他爹是护圣军都指挥使,自小在洛阳长大....心中一动,急忙拱手道:“小弟濠州朱秀,请教大哥尊姓大名?”
灰袍汉子抱拳笑道:“某家赵匡胤。”
朱秀呆了呆,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敢问赵大哥祖籍可是涿州?令尊名讳,可是上弘下殷?”
赵匡胤讶然道:“小兄弟如何知道我家祖籍涿州?家父赵弘殷,蒙官家恩待,授护圣军都指挥使一职。”
赵匡胤自幼在洛阳长大,自问没有半点涿州口音,面前这位少郎是如何知道他赵家祖籍涿州的?
朱秀呆住了,怔怔地望着对面青年。
白面大耳,炯目有神,身材魁雄,器宇轩昂,当真有几分不同凡响。
史匡威见朱秀直勾勾盯着人家看,痴痴愣愣地不说话,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他一脚。
朱秀回过神,忙结结巴巴地拱手道:“令尊当年在庄宗皇帝(李存勖)麾下为将,以勇烈之名誉满天下,小弟仰慕已久,故而对兄长家门有所了解....”
赵匡胤笑着点点头,对这番恭维之言没有太放在心上。
赵弘殷年轻时跟随成德节度使王镕,后又随王镕相继归附晋王李克用、梁王朱温。
王镕死后,赵弘殷得李存勖看中,成为后唐禁军将领。
赵弘殷虽有勇武之名,但在当时战乱四起,群雄割据,名将辈出的年代里并不起眼。
誉满天下之言,赵匡胤很自然的理解为客气话。
史匡威斜了眼朱秀,有些疑惑,臭小子怎么对别人的家世如此了解?
朱秀深呼吸,很快调整好激动的心,毕竟已经在沧州见了柴荣,等去了邺都还能见到郭威,见一个赵匡胤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路途中与赵大偶遇。
“赵大哥方才说,要到邺都投军?投在郭帅麾下?”
朱秀笑容十分灿烂,难掩热情和些许讨好之意,令老史频频翻白眼。
原本,他只在朱秀面对柴荣时,看见过类似的狗腿谄笑。
史匡威暗暗冷哼,有些不屑和恼火,不就一个禁军衙内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论品衔,我老史身为彰义军节度使,也差不到哪去。
老史满心不爽,觉得自己被朱秀小觑了。
赵匡胤点点头,张嘴欲言又止,苦笑着轻叹一声。
朱秀赶紧道:“赵大哥莫非遇到难处?”
赵匡胤犹豫了会,道:“素闻郭帅治军严谨,对麾下军将要求甚严。我冒然前往投军,只怕难以得到郭帅重视。”
朱秀奇怪道:“赵大哥也是将门出身,难道没有请相熟之人给郭帅写一份举荐信?”
赵匡胤苦笑道:“实不相瞒,家父原本想让我到禁军中任职,可当时禁军风气败坏,纪律散乱,我实在不愿去,于是和家父争吵一番,心中苦闷,便离家远行。
近三年来,我独自一人游历天下。两月前,我暂居襄阳,在城外法相寺结识一位精通术算的法师,老法师智深如海,得他教导,令我开悟,获益良多。
后来回到家中,与家父和解,我便想着要到邺都投军,投在郭帅麾下。
家父这次并未阻拦,只是与我约定,若我不投禁军,他不会动用任何门路给予助力,一切都要靠自己闯荡,若我两年内做不到一军都指挥使,就要回家听从安排....”
“原来如此。”朱秀面上笑盈盈的,心里却是大翻白眼。
弄了半天,又是一个创业不成,就得回家继承家产的凡尔赛故事。
一个禁军高级衙内,在弱冠之龄,不愿接受父辈安排,独自一人苦苦探寻人生的方向和意义,不愁吃喝的周游天下两三年之久,只为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
史匡威听到这里,倒是对赵匡胤改观不少,拎起酒坛满上两盏,豪气地道:“赵兄弟胸有大志,史匡威佩服!哥哥我敬你!”
赵匡胤惊道:“原来是彰义军史节帅,失敬失敬!某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万望史节帅见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