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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周却在沙发上躺下来,“几个月前,一觉睡醒,感觉自己像重生了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几个月前?”不会是暑假那会儿吧?闫阳心里一惊。
“昂,四五个月前?暑假那会儿。”周却没看闫阳,“那时候我就发现,我再也不会做违背内心的选择了,所以我就跑去玩了几个月。”
闫阳暗暗吸气,心里可谓是翻江倒海。
所以说早在他知道自己是个炮灰的时候,这一切已经全变了吗?
还没等他细想,就看到周却猛地坐起来,眼睛盯着他。
闫阳心说好在自己脸肿得不行,任他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索性就任他盯。
“我跟你说的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周却问。
闫阳赶紧否认:“我尊重每一个人的想法。”
这话说得急,声音也大了些,本来就哑的嗓子更哑了。
周却张张嘴巴,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一串铃声,鬼吼鬼叫的很大声。
这是闫阳给程述设置的专属铃声。
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闫阳刚把手机拿起来,铃声就停了,正当他想松口气的时候,程述的电话又过来了。
周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瞅着他。
闫阳清了清嗓子,认命般地滑到接听按钮,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还好么?”程述问。
饶是刚刚跟周却聊得怎么自然,闫阳这会儿一听见程述的声音,鼻子就开始酸,“好多了。”
“嗯,好好睡觉,睡醒我就回来了。”程述在那边说。
程述没问他发生什么,他只让自己好好睡觉。
听到这闫阳彻底绷不住,像是释放了泪腺开关,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泪水碰到脸上破皮的地儿散出钻心的疼。
闫阳说话一抽一抽的:“你,你回来,你考试咋办啊,好重要的考试,我,我现在没事儿,等,等你集训回来我就好了。”
程述没回答他别的问题,说:“听话,去睡觉。”
“我,我睡不着程述,我害怕。”闫阳抽着气说,他现在一闭上眼,就好像又回到那条巷子,被人扼住咽喉,喘不上来气。
程述听着他哭,听着他喊害怕,心里疼得不行,但是他说不出来让闫阳别怕。
他们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这句“别怕”显得太单薄。
“那我们聊天儿,聊…你小时候爬树不敢下来的事儿好不好?”程述说。
闫阳抽噎着,“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那次可厉害,摘了好多荔枝送给我。”程述柔声说。
“可是最后我尿裤子了,你老说。”闫阳哭得更厉害了。
倒是忘了这茬,程述暗骂自己傻,赶紧转移话题:“那就说你小时候帮我打架,那时候你可英勇了。”
果然,闫阳听了之后抽泣声小了许多,这事儿他没什么印象,现在程述说起来他都不敢相信,“真,真的吗?”
“真的,”程述说,“你那时候好小,就敢打架了。”
“怎么打的?”
“你把那个欺负我的小男孩儿推倒了,然后坐在他背上揪他头发。”程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我小时候那么厉害啊。”闫阳有些不敢相信,他完全不记得了。
程述笑了,语气很温柔,“是啊,你小时候很厉害。”
闫阳当时可还是乖乖喊他哥哥的。
那会儿他们读幼儿园大班,有个小男孩儿不知道从哪里听的程述没有爸爸。
一大早来学校就对着程述唱“世上只有爸爸好,没爸的孩子像根草”,见着其他小孩儿就说程述没有爸爸。
在幼儿园,小朋友们都有爸爸,而程述没有。这就显得程述是个异类。
到了中午睡觉的时候那小男孩儿还上手抢程述的被子。
程述被他叨了一上午没有爸爸,本来就冒火,刚想教训他,那小男孩儿就被闫阳给扑倒了。
闫阳坐在小男孩儿的背上,揪他的头发,嘴里嚷着:“不准欺负我哥哥!”
想到这,程述叹了声,惋惜地说:“可惜阳阳现在都不喊我哥哥了。”
闫阳被程述这语气弄得有些想笑,嘴角一咧又碰到脸上的伤,疼得“嘶”了声,本来压下去的泪又要冒出来了。
闫阳没戴耳机,没开外放。但夜里实在太静,周却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即使他不想听,可程述温声哄着人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往他耳朵里钻。
周却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啧,听得牙疼。
程述在那边可劲儿地讲闫阳不记得的幼时趣事,有了刚刚在树上尿裤子这事儿的经验,程述这会儿他不光讲,还得给故事编个好结尾,完了再给闫阳夸夸,上升一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