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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在听到那个“好”字以后,札瑙珠的脑海里有无数绚烂的烟花盛放,惊喜已经压倒了一切。她甚至顾不得自己沾了灰尘的上衣,猛然扑上去给了青年人一个火热的拥抱。
“别说了!现在就买车票,我们一起回去!”她从小被紫外线晒成蜜色的脸飞起两片兴奋的通红:“我给你买票!你身份证号多少!快告诉我!”
青年人被这漂亮热情的异族姑娘猛然抱了个满怀,眼睛里浮起巨大的惊讶,嘴也微微的张开。但这种愕然的神色并不显得愚蠢,反而压倒了他眉眼间挥之不去的倦意,显得那张脸焕发出一种真实的生机。
他愣了几秒,发现这藏族姑娘还没有放手的意思,自己也不好意思推开她,只好微微弯起唇角,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无奈而包容的笑意:“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买就好。”
“那怎么行,锦市到拉萨的卧铺得七百多呢。”札瑙珠怜爱的看着他,掏出手机打开购票软件,声音都放轻了:“我给你买吧,快把你身份证号告诉我。”
青年人看着她亮晶晶望着自己的眼睛,忍俊不禁的交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看着这姑娘手指飞快的输入、提交,一副生怕自己后悔的样子,举起拳头遮住自己疯狂胡乱上扬的嘴角,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是一个体验生活的富二代,缺点就是没读过书。你不用担心费用问题,我可以自付的。”
哪个富二代会去西藏支教体验生活啊?他们应该租车沿着川藏线一路狂开,然后举着手机自拍才对。关键是,哪个富二代读函授啊,有点钱出国弄个本科文凭不好么!
他说的话札瑙珠一个字都不信,只觉得这是对方不好意思花她钱的借口。她更觉得这青年人善良纯真,心中顿生万分怜惜,于是一边附和的“嗯嗯嗯”点头,一边暗自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札瑙珠的表情实在是太好读懂,青年人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根本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他只好无奈的笑了笑,安静地看着她付款买票。
一直到两个人走向月台,札瑙珠才发现对方一点行李也没带,浑身上下只有一身干净的衣服。她眨巴眨巴眼睛,说:“裴哥,你的行李呢?”
青年人说:“没有了,都卖了。”
札瑙珠大为震撼,原来他已经穷到了如此地步!她震惊的看着他:“衣服也没有吗!”
青年人说:“只有这一身了,将就穿吧。”
札瑙珠看着他的衣服,什么标签都没有。她知道的没标签的衣服只有那种小工厂的剪标货,那是最次等的尾货,札瑙珠上大学的时候好歹还有点兼职收入,能在网上买两件优衣库傍身。
而她裴哥连优衣库都穿不起。
札瑙珠顿时热泪盈眶。
她一手拎着旅行包,一手狠狠拍了拍青年人的肩膀,用力道:“我一定要跟格桑校长说,多给你发些补贴!”
火车进站时的颠簸狠狠地震醒了裴醒枝,他的头还贴在卧铺栏杆上,侧脸在火车带着细小颗粒感的内壁上狠狠的摩擦了一下,皮肤瞬间就红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玻璃外纤尘不染的云朵和蓝天倒映在他眼睛里,他迷迷糊糊的想,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过那么香了。
在锦市的每一天,很多时候都是时睡时醒,失眠的时候就睁着眼睛望着顶灯,睡着了梦里也全是爸爸和诺苏。偶尔能睡的囫囵觉,都是被楚白秋或者顾北知折腾得死去活来,被性爱带走了全部体力,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昏。
他热衷于和顾北知幽会,或者言语挑衅楚白秋,然后后扔到床上怒气蓬勃的肏一顿,有时候只是想睡一个好觉。
但是,在西藏稀薄的空气里,在绿皮火车嘈杂的车厢中,狭窄的硬卧,混杂着各种各样体味的过道,他居然能睡得这么沉。
他怔怔的看着远方高大巍峨的雪山剪影,还在默默的出神,札瑙珠已经低着头和旅行包斗争完毕,看他床上没动静,以为是睡死了,于是很不见外的凑过去扯他衣袖。
裴醒枝后知后觉发现这姑娘从下面横过来一只胳膊,正伸长了手臂在他枕头那块儿摸索,再想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笑着往里躲一躲,免得自己唐突到小姑娘。
札瑙珠听到裴醒枝的动静,充满热情道:“快走快走,学校那边肯定已经来人接我们了,从拉萨到那曲开车还得四个小时呢,我们得快点,别让他们等太久!”
裴醒枝不说话,只是笑,札瑙珠风风火火牵着他的衣角,愣是从车厢后半截挤到了前半截,成了第一批涌出闸机的旅客。札瑙珠满脑子都是回家了,也忘记了自己和这俊秀的年轻男子仅仅只是几面之缘,根本没放手,一路把人拖出了大厅。他俩一个就带着脏兮兮的旅行包,一个一双空手,飞速的就从出口冲出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