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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太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诺苏的嗓子有点沙哑。他干咳了一下,指了指操场:“你先围着跑十圈。”

这个操场虽然是建在山腹里,但实在是空旷,十圈下来,估计一个十公里是少不掉的。

我在家里连三公里都没跑过,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可是,我不是在家里了,这里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保住我的命。

一个字也没多说,我提腿就开始跑。

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有的时候,不是所有的暴力都需要借助于武器。人体本身就是一件精密的兵器,坚硬的骨骼被柔韧的肌肉牵扯,围绕着灵活的关节转动,在惯性和重力的帮助下,击打在另一个人脆弱柔软的部位,就会造成致命的打击伤。

大部分时候,诺苏并不说话,仅仅是用他自己作为教科书,给我身体力行的演示每一节课。

跑完十圈,喝口水,然后进行极端的无氧训练。我一开始连最基本的俯卧撑都做不下来,到半个月后可以在体力耗尽的前提下做几个标准的拍手俯卧撑。引体向上更不必说,做完指定的数量后,诺苏就要求我凭借上肢本身的力量,把自己强行悬挂在杠上,不到最后一口气不许掉下来。耐力跑也逐渐拉长到二十圈,并且加入了不定量的变速跑,为的就是尽可能的榨干我最后一点力气。

体能的训练,并不是最关键的内容。

诺苏要求我在极端疲惫的前提下,还要精准的躲过他随机袭来的各种拳脚。往往我刚结束一段训练,像团烂肉一样瘫在地上,他路过我身边,冷不丁就是一脚。如果我没办法就地滚走,就会被准确的踹中心口,最痛的时候活活呛血也是常事。

而诺苏的攻击,一旦得手,就不能是一拳一脚。他只要打中或者踹到了一下,就会像打开什么开关一样,拳脚并用、招式相连,非常注意不会伤到我的骨头和内脏,但是对我的皮肉一点也不吝啬,刚开始的几天我经常被打得连连吐血,抱着头缩在角落里起不来身。

诺苏告诉我,在铁笼子里,过于孱弱的对手也会引发拳手的凶性,甚至为了更多的打赏,为了搏斗效果,他们会上演虐杀。

所以,就算我再痛、再疲惫,也必须要撑着最后一口气爬起来,躲开下一拳。

说这话的时候,诺苏刚刚用一套连环拳把我整个后背打得全是淤血。他不知道弄了什么药膏来,把我按在推上,手心蘸了药膏下了死力揉弄那些淤血。我痛得鬓发冷汗涟涟,他仅仅只是给了我一块布咬着,我只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藏红花和别的什么草药的味道,然后就像一块死肉一样被他打散了重捏起来。

在我痛得死去活来的那些碎片时间了,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会强行逼迫自己开口聊天。诺苏看出来我的意图,也不像平时那么缄默,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说他的事。

他说他的母亲是彝族人,来自于四川大凉山,年轻的时候不愿意守寡,为了走出十方大山,抛下了唯一的女儿,情愿来西北给矿谷的主家当情妇。生下他以后,一直缠绵病榻,没多久就死了。

算起来,祁之晨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所以他叫祁之晨一声哥。但是姓氏是不存在的,他仅仅只是矿谷的仆从之一,比一般的佣人地位略高,却也不配姓祁。就连诺苏这个名字,也是他母亲取的,彝语的意思是月光。

从血统上论,祁之晨基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汉人了。祁家在新疆当了几百年土皇帝,虽然不得不起用大批的异族,维吾尔、哈萨克、锡伯族等等,但是祁家一直对于这些少民心怀忌惮,祖训就是不许同少民通姻,以免被一代代鲸吞蚕食,最后丢了本家的根基。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祁家,其实以少民血统为劣等,祁之晨也从来没把彝族长相特征明显的诺苏当过兄弟。

诺苏从很早起,就被祁之晨带到这里来。他自然是选了拳手,他也成了这里最好的拳手。他没提过自己有没有在铁笼子里杀过人,但是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暗沉得像黑夜里的海面。我不忍再追问,也自然无从回答。

他是祁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以头足为乾坤,肩膝肘胯为四方,手臂前后两相对,丹田抱元在中央。”到了后半个月,我能扛得住一顿毒打了,诺苏也会给我演示他的身手。他说矿谷的拳手来自于四面八方,但现在仍在打擂台的也基本都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这里不会有人比他更凶悍:“看似以肩部为发力点,实则结合了腰胯部的扭转力,合全身之力向对方靠去,给人极大的伤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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