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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们,眼睛里无声的留下泪来,站在高高耸起的山石上,绝望的又退了一步。
“阿醒!!!”顾北知的嗓子叫得几乎劈了,他无比紧张的张开双手,弓着身子,一副生怕惊吓到我的表情,头发都快竖起来,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淡定从容,焦虑得全是血丝:“你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下来!我保证不逼你了!”
我痛得几乎站不住,四肢都冷得麻木,哭得直不起腰,但依然坚定的摇头:“......除非你放我走。”
“不可能!”顾北知想都没想,就先一口回绝,随即好似意识到了他说得太快,又弥补似的软了语气:“我是吓唬你的,宝宝,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怎么会舍得把你交给别人呢?你快下来,这里太冷了,我带你回去捂一捂,你别感冒了。”
“你骗我,顾北知。”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几乎哽咽:“我不相信你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要走。”
顾北知下意识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但眼睛一眨,顿了顿,又改口道:“好,你先下来,阿醒,我带你去新疆找裴总。”
我的眼泪止住了,直起身子认真地看了他几秒钟。顾北知感觉到了我的犹豫,脸上的喜色一掠而过,趁机又往前走了一步,浮起柔和的笑容:“宝宝,我——”
“你还是在骗我。”
我的语气很平静,顾北知却听得一愣。他又动了动嘴,好像还想再说什么,我却没给他花言巧语的机会,抬手静静地抹掉了眼泪,干脆利落的转身张开手,在顾北知不可置信的绝望目光里,一秒钟也没犹豫,从山石上一跃而下。
——准确的跳进了封冻的冰河中。
对一个常人来说,做一场梦需要多少时间呢?一整夜,一整天?但对一个常人来说,从一场梦中醒来,又需要多长时间呢?
顾北知端着粥进门的时候,我正在翻手机。那会儿手机基本都是翻盖,网络也没什么用处,聊个QQ、看个web,或者刷刷泡泡龙大富翁,就已经是全部功能了。
“阿醒,吃点东西好吗?”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没急着打开,而是转身坐在了我的床沿,先把我滑落到腰间的被子掖平,然后声音很低很轻,一副生怕吓着了我的样子:“从你醒过来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光输液也缓不过来啊。”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还在执着的把泡泡龙的发射键拍得啪啪响。
顾北知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有点难看。他没敢来伸手直接拿我的手机——昨天他尝试着这么做了,我的反应是直接把手机从窗户口丢了下去,然后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足足五分钟,叫得一楼等候吩咐的医生抓着麻醉针差点就就冲了进来,他们以为我已经精神失常了。
顾北知请来的心理医生对我下的诊断结果是急性应激障碍,所以在短时间内表现出拒绝交流、食欲不振和无法沟通。顾北知跟着我一起跳下去、又抱着我从冰河里浮出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有多少后悔。但总之现在看起来,这几天他比我还憔悴。我只是继续发了一场高烧,烧退了醒过来就不说话;而他却结结实实瘦了一圈,衣服挂在身上都有点飘忽。
我那会儿在床上一直躺着,插针也好拔针也好,总是就是没反应。顾北知焦虑得无法可想,最后拿了他自己的手机给我玩泡泡龙,我才算是对外界有点反应。
他没再叫过我宝宝,因为我对这个称呼也表现出了很明显的抗拒。他只好改口叫名字,尽心尽力的伺候了我一个星期,我才能容许他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而不受到尖叫和厮打作为驱逐。
顾北知看了会儿我打游戏,很耐心的等我一局结束,屏幕上出现得分,才打开了托盘上小砂锅的盖子,盛了一碗,用瓷勺舀出来一点,吹了吹热气,然后举到我唇边:“阿醒,吃一口好不好?什么都不吃的话,就算是挂营养针,也撑不了几天啊。”
我合上手机,安静了凝视了顾北知好几秒。这短短的几秒,对他来说仿佛十分漫长,漫长到他碧绿色的眼睛先后泛起怔愣、惊喜、期待好几种情绪,那双拿着枪都不会有一丝变化的手,握着一个小小的白瓷勺子,竟然也会发颤。
一直等到他脸上开始流露出惶色,垂下眼睛躲避我,生怕我再次给予尖叫和驱逐,我才很缓慢的张开嘴,把勺子含了进去,舌尖一动抿干净那口粥,又抬起脸往后坐直,把勺子重新吐出来。
顾北知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动作很快的又盛了一口粥递过来,速度快得生怕我反悔。勺子往前递,脸却往旁边扭,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