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淡淡的,毫无表情。手却毫不留情的收紧,像扼断一个芦苇般,转瞬便可取扼断对面之人的咽喉。对面那人没有大力挣扎,他被迫扬起修长的脖颈,在余缝里艰难地喘息。他开口,声音却是淡淡的,乍听是带着些许温柔,细品却又带着疏离。他没有前言后语,忽然道:“观音菩萨有什么好看的……”扼住他咽喉的手停住,纱幔后的人似被这一句话定了身。醒林被扼得仰着脸,轻纱飘上他的面颊,覆住那盈盈水光。他闭上双目,“人之情至高至贵,怎可效牲畜事……”“天掷的掷是哪个字?”“你背我吧……”天掷不等话音落地,纱幔随风暴起向后飘起,两片轻纱从纱后的人影上抚过。醒林站在当地,在一片水光中,睁开双眼,望着他。天掷望着那张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调,但这是一张陌生的脸。玉一样的面颊,眉眼秀气到清淡,传情却并不惊艳。天掷摇摇头,他心中有不好的预兆。他冷淡而坚持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他,来骗我。”他望着醒林,醒林望着他。醒林几乎笑的欲哭,轻声道:“我是骗子,那你为何不杀了我。”醒林向前一步,用他回忆过千百回的声音道:“杀了我。”醒林望着他,“杀了我,明天仙门就交不出人了。”天掷的手无法扼向他,竟向后退了半步,他素来冷淡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情绪——只有醒林听懂,那是慌乱。天掷道:“你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他已问过三遍,而这一次,疑问中带着惊惧。是的,惊惧。而察觉到自己惊惧的天掷更加惊惧。醒林默默注视他,这一个问题有许多答案,他竟然不知该回答哪一个。他开口:“我是东山派的大弟子,掌门虞上清的独子,修为极低,毫无建树,但他们却得喊我大师兄……”他不知自己要说什么,越说越乱,“我的母亲是谢氏,是已故谢掌门的独生女,谢家你知道吗,他们家的敛仙丹……厉害极了,可以改变人的容貌……”天掷再次退后半步,他按下心头的不安,这人说的什么意思,他没听懂,他听不懂。醒林还在说,“数年前,我路过东南海边……”天掷听到此处,忽然闪身向前,一把扼住他的脖颈。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天掷混乱的想,这人是谁,为何有这样的声音,他在说什么,我怎地听不明白,我要忘掉他说的话。闭嘴,他不要听。他一把将醒林推开,掀起一层纱幔,头竟有些晕。他向前走去,掀起另一层纱幔,推开门,望见在门口呆立了不知多久的鬼哥儿。鬼哥儿满脸的水渍,已是痴了。他望向他,他望向他。天掷转开目光,从侧门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