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梁月这么说,燕云原本飘忽不定的心顿时有了着落,他其实早就做好决定,只是需要一个人肯定他,梁月这么说,让燕云心里好受了许多,他给梁月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酒拱手道:谢谢。
谢什么啊。梁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拍着燕云的肩膀豪迈地道:你们明日和我们一道走,这里我们常年走,对地形比较熟悉,你跟着我们要好些,至少能避开一些埋伏。
燕云一行人赶到王城的时候,一切已经归于平静。
没有他想象中的战火纷飞,没有生灵涂炭,反而一切都出奇的和谐。
城外没有流民,没有羌国敌军,街上人来人往,商贩们热情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燕家军藏匿在城外的山头,燕云只带了李洋和两三个弟兄,本打算先来探探底,如今这和谐的场面却让几个人大吃一惊。
李洋凑近燕云,在他耳边小声道:世子,我们才晚来一会儿,这仗都打完了?
不正常。燕云瞥向身后的一个小摊贩,与李洋耳语道:从我们来这里那刻起,他就盯上我们了。
小心点。
闻言,李洋下意识地想回头看,被燕云拦住了:别回头,装作不知情,看他意欲何为。
燕云他们几人走到哪,那人就跟到哪里,始但终和燕云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穷追不舍,像是对燕云很熟悉的样子。
是萧逸阳的人。燕云和李洋并排走在一起,压低声音道:我见过他。
说完,燕云朝着小巷的方向看去,李洋他们立刻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向巷子走去。
那人一路尾随,在巷口跟丢了人,他正欲转身继续找,就被突然跳出来的燕云反身扣住。
是萧逸阳派你来的吧。燕云说着收紧臂膀。
那人被勒得差点背气,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见那人比较配合,燕云稍稍放松一点,让他能开口说话。
是皇上让我来等世子您的,小的无意冒犯,还请世子饶恕。
被抓住的男子说着就要下跪,还没跪下,就被燕云提了起来丢给一旁的李洋。
既然等到了,那就和我们回去吧。燕云说着,点了男子的哑穴,威胁道:你最好不要乱动,老实地和我们走,不然别怪本世子下手狠。
御书房里,萧逸阳正在批奏折,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从暗道里出来,对着萧逸阳鞠了一躬道:皇上,世子他们已经到了。
在哪。萧逸阳头也没抬,继续批改奏折,只是拿着笔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往城外的荒山上去了。犹豫了一会儿,侍卫才惴惴不安地说道:他们把您派去的人抓走了。
嗯。萧逸阳听完并不觉得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再来禀报。
世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洋急得团团转:那小子什么也不说,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
山腰的小木屋里透着星星点点的光,燕云坐在桌边,盯着快要烧尽的蜡烛,平静道:继续问,问不出来就严刑拷打。
他的表情极为平静,说话声没什么波动,却隐藏着淡淡的怒气。
萧逸然生死未卜,萧逸阳态度难以捉摸,任何一件事都让燕云感到无法言喻的烦躁。
李洋嗅到了燕云隐忍的怒气,再次开口道:没用,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他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恐怕他真的不知道,萧逸阳就是要逼我去找他。
第80章 花落人未至
燕云说着就要起身,被李洋一把拦住:世子,你只身一人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别冲动。
见燕云态度有些松动,李洋趁热打铁,推着燕云坐下劝慰道:我们不能让他如愿,他想让你去,你越不能去。
方才燕云正在气头上,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现在他冷静下来,觉得李洋说得不错,便也不再激动。
他长呼一口气坐下,开口便向李洋要纸笔。
我一个大老粗,哪会有那些东西。李洋说着,怕燕云不信,还配合地在全身上下翻找着。
燕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整了整衣服就要出门。
世子你去哪?李洋吓得再次拉住他: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冲动。
我去买纸笔。燕云错开一步,无奈道:我又不是疯了,怎么会单枪匹马去找萧逸阳,放心吧。
真的?李洋狐疑地盯着燕云,手却一点也不松,明显不信:你现在看起来挺疯的,自从知道六王爷有危险以后,就挺疯的。
李洋实话实话,却换来燕云一顿爆锤: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相处久了,看到燕云这个样子,李洋知道他不会去冒险,这才松开手:早去早回。
已是三月中旬,冬天刚过去,春意却不是很浓。
燕云从山腰一路向下,入目都是光秃秃的树枝。
偶尔有几簇新绿从枝头冒出,还没来得及细看,已经被早春的风吹得弯了腰。
三月的风,寒意还未退尽,吹得人不禁瑟瑟发抖。
王府里的海棠花该是开了吧。
看着满山颓败的枝丫,燕云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他忽然有些想念王府中的海棠。
虽然从未得亲自去看过,但萧逸然曾说过,每年三月九日,是海棠花开得最盛的时刻。
如今花期已过,曾经玩笑般约着看花的人,此刻正生死未卜。
想到这里,燕云心底瞬间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不知道过了花期的海棠花,还会不会那样好看,不知那生死一线的人,能不能平安回来。
这样想着,燕云不由地迈开脚步,向着城内走去。
等燕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六王府的大门前。
王府门前依旧门可罗雀,街市上的热闹好像与这里无关。
门前守着的小厮在打瞌睡,只有总是扫得干干净净的落叶,昭示着这里还有人住。
燕云绕过大门,从围墙上翻进了王府,这条路刚好可以通到王府的菜园子。
刚走进,燕云就闻到了一缕缕似有若无的花香。
花香很清列,不及它的颜色那般艳丽夺目。
即使花期已过,枝上的花依旧绚丽的开着,仿佛是刻意在等着什么。
燕云恍然想起,十四年前,皇宫的御花园里也有一棵海棠树。
那时的燕云,还是备受宠爱的世子。
下了学的他被皇子们邀请去赏花。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赏花能赏出什么名头呢?
不过是见大人们都那么做,也跟着附庸风雅罢了。
燕云不爱花,自然也不懂得赏花。御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在他看来都是一根茎几个瓣,大同小异没什么可赏的。
他本就无心赏花,但听着其他皇子们都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听起来头头是道,燕云胜负欲极强,怎么可能认输。
御花园里的花,燕云一个也不认识,只能随手指着离自己最近的海棠花,随意胡诌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这是本世子最喜欢的花
这花叫什么,燕云不知道。
说到这儿,燕云编不下去了,他眼睛四处乱看正准备转移话题,就听到不远处的六皇子突然轻声开口道:这棵垂丝海棠已有百年历史。
对对对,这棵海棠,名头可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