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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五次被扰清梦,陆久安忍无可忍,从床上翻身而起,不等他有其他动作,一道黑影破门而入,两指迅速往桌上戳去。
“吱……”
油灯被点燃,昏黄模糊的灯光下,韩致棱角分明的脸慢慢勾勒出来:“就是这东西吵到你。”
“……你怎麽还没走。”陆久安披上单衣走过去,看见韩致手中倒提着一只老鼠,这老鼠被人拧着尾巴,正在吱吱乱叫拼命挣扎。
“快扔了。”陆久安困意全无,急喝,“老鼠身上全是病菌,你怎麽徒手去捉。”
韩致把老鼠往地上重重一摔,老鼠打了一个滚,起身慌不择路地逃窜,被韩致用脚碾住,几息过后没了动静。
“快去洗手。”陆久安把韩致推出门去,亲自盯着他用胰子反反複複净了几遍,才放下心来。
陆久安带来的包裹里装了一些閑嘴,被老鼠翻出来啃得满桌都是,陆久安捡了一根木棍去拨弄老鼠尸体:“这麽大只,够肥的。”
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寺庙的粮食,竟猖獗到跑进香客房内翻找东西,要麽就是老鼠太多,要麽压根就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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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致接过木棍,挑起老鼠尸体丢到外面。
“明天僧人看到老鼠不知会作何态度?”陆久安有些恶劣地想。
韩致不解:“老鼠自是人人憎恶。”
“那可不一定。”陆久安道,“和尚自诩不杀生,或许会默道一声阿弥陀佛,将老鼠好好埋葬呢。”
韩致听出他话里有话:“久安不喜静兰寺?”
“何止是不喜欢。”陆久安把自己从安置城中流浪乞丐,到查探田采全为何家産散尽,再到如何一步步挖到静兰寺事无巨细地说出来,“这也是我来静兰寺的目的……”
“嘘。”韩致突然打断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陆久安赶紧闭上嘴巴。
韩致吹捏油灯,警惕地往外面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合上窗户,把陆久安拉到床上。
“刚才外面有人?”
韩致点头:“有个和尚,现在已经走了。”
陆久安不可置信:“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跑来听墙角?”
韩致摇头:“应当不是,我听到交谈声,恐怕是被旁边夜宿的香客叫来的。你刚才说,你来此是怀疑田采全典卖土地,是因为静兰寺从中做了手脚?”
陆久安点点头。
韩致眉头紧锁:“可是静兰寺真与此有关,那也无法定罪。土地交易从官府过割付讫,静兰寺是手握公産契据的,就算告到堂上,官府对此也无计可施。”
“那要看多少了。”陆久安意有所指,“如果数量庞大,动摇了国之根本,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就是土地兼并!
黑暗里,韩致双手报臂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问道:“置産簿应该放在寺庙的某处,可需我帮你找找?”
还有这种操作?陆久安双眼一亮:“可以吗?”
韩致点头:“现在所有人都在熟睡,正适合潜入。”
第216章
韩致已非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轻车驾熟,让陆久安好好待在屋子里,自己则从门缝里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他人一走, 屋子里又恢複了寂静。
然而陆久安内心却并不平静, 既担心韩致出了什麽差池,又期待他查出个实物来, 在房间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时不时把窗户推开一条缝, 看看有没有韩致回来的身影。
后来困意上头, 实在撑不住,双眼一耷睡了过去。
六更天的时候,韩致终于回到客房,陆久安入梦不过一个时辰,此刻睡眼惺忪, 但还是强撑着坐起来, 搓了一把脸:“怎麽样?有找到什麽账簿吗?”
韩致一身寒霜, 摇了摇头:“禅房各处都翻遍了, 一无所获。”
陆久安顿时大失所望:“偌大一个静兰寺,僧人不可能只吃斋念佛,肯定还是会营生的,那账簿会不会没放在寺院里啊。”
韩致点头:“或许。”
“静兰寺未免太过谨慎了。”陆久安有些不甘心。
两人还欲再言, 外面窸窸窣窣传来动静, 韩致侧耳一听,是晨起的韩昭唤来仆人丫鬟伺候洗漱,陆久安连忙推了推韩致:“你一宿没睡, 快回屋补个觉。”
江预给陆久安打来一盆冷水,陆久安洗了把脸, 感觉精神了些,韩昭已经收拾妥当,这时候来到陆久安的屋前,说要带他去静兰寺的外围转转:“你不是很好奇僧人怎麽种田的吗?正好那边有片僧田。”
陆久安大喜:“可以吗?”
“若是寻常人等当然不行,我与静兰寺相熟,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会通融一二。”
两人吃过早饭,韩昭带着来陆久安从东南边一道侧门出去,有谨安王领着,果然全程畅通无阻,两人穿过一片丛林,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