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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久安自始自终都没有参与这场对话,他头也没擡,依旧专注地画着手中的画。

範成秋和孟亦台对视了一眼,照理讲画架是陆久安提供的,理应也该他来做主,不过看样子陆县令是铁了心要装作一般儒生了。

詹尾珠抢先道:“有是有,偏偏不给你们。”

“好了,詹尾珠。”江预木着脸从不远处走来,“人家已经道过歉了,就不要得理不饶人。”

範成秋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坐在一群秀才中央的陆久安,最终说道:“我们当时怕路上损坏,準备了多的,反正我们也用不了那麽多。你们拿去用便是,每一个画架都配备了笔墨纸砚。”

就这样,两队不想熟的人马解除误会后,在空地上各自为政,忙着完成手中的作品。

吕肖等人来到应平本就存了一颗较量的心,于是他们都拿出毕生所学,势要画出一副惊豔四座的丹青出来。

陆久安很久没画画了,他还是大学读书的时候在校外报培训班跟着学了几年,现在动起笔来,还感觉手生的很。

一副简单的速写硬是让他们画了大半个钟头,等他好不容易画完,其他人早就搁了手中的毛笔,在一旁兴味十足地互相观赏。

陆久安擡起头来,却惊讶地发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现在变得异常和谐。

吹捧夸奖的声音不绝如缕,这其中又以吕肖身旁最甚,陆久安看过去时,正好瞧见吕肖来不及收回去的趾高气昂的神色。

“呵。”陆久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立刻猜到了这群人来的目的,“看样子,这是踢馆来了啊。”

吕肖一道过来的同伴自不必说,就连高宿等人也围在他旁边,脸上惊叹不已。

夸赞的声音越来越大,範成秋都摸着胡子被吸引过去了。

“这位兄台技艺好生了得,湖面上戏水的大鹅神韵真是灵动得很。”

吕肖被衆星捧月地围在其中,他的画突然被人捞起来,陆久安远远看了一眼,确实画得很出彩。

陆起坐在陆久安身边,瞅着那一幕,不屑道:“有什麽了不起,也不知道在神气什麽?”

“这麽不高兴啊。”陆久安好笑地看着他。

“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陆起不服气,“我们应平县的人都被他们比下去了。”

“谁说的?”陆久安用扇柄指了指,原来是两位丹青夫子大汗淋漓地停了笔,正满意地欣赏自己刚完成的画。

两位夫子一直在鸿图学院负责教导丹青,他们的绘画功底可见一般,自然不是吕肖等人能比的,陆起见他们脸上的笑容随着围观的人走开,肉眼可见地消失了,畅快地笑了一声。

这时候,高宿两兄弟来到陆久安身边:“不知道陆贤弟画的是什麽?”

“简单画了一下,跟你们比不了。”陆久安十分大方起身让开,把自己画的作品露出来。

“这?”高楚愣住了,“这是什麽画法?”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作品。

陆久安作画选取的是吕肖待过的那个凉亭,其实这个角度很多人都采用了,但是他的画与别人的却大不相同。

只见画纸之上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线条分布得疏密有致,就是这些简单的线条组成了画面里的景色,凉亭四角飞檐看得清清楚楚,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在凉亭的一侧映出大片的灰影。

看画的高楚立刻反应过来,怪不得陆久安要用拿细细的炭笔作画,只有那样的笔才画得出这样的线条来。

“祝夫子,你们快来看看,可曾看过这样的画。”高楚自己一个人看不够,还叫上了远处的丹青夫子。

精于此道的丹青手也和高楚露出一个如出一辙的神情,片刻后拍着大腿道:“这种作画方式别具一格,用线条的轻重疏密来区别画里的远近主次。”

他捧着看了许久,嘴里念念有词:“同样是画凉亭,怎麽你的就显得这麽……这麽逼真呢?”

陆久安这幅画其实在构图很刁钻,他知道为何丹青夫子会有此一问:“可能我透视的点选得很合适吧。”

“透视?”祝夫子不解。

“因为近大远下,就像这样。”陆久安抽出一张崭新的纸来,三两下在纸上画了一个正方体,在避光处打上阴影后,又拉出三条线绘于一点:“这就是三点透视,我这样讲你应该比较清楚一点,利用好透视,可以让画的东西更加立体。”

祝夫子自己在作画时本来就有一套自己的体悟,这下子被陆久安一说,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欣喜若狂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陆久安的速写在生员手中传递,不少人啧啧称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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