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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致已经脱下上衣,赤着胳膊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临深,不要闹脾气。”
“我什麽都知道。”韩临深低声喃喃,事实上,在边疆的时候,他曾撞破杨统领跟韩致彙报应平的事,后来经他旁敲侧击,知道了陆久安的存在。
“陆大人光风霁月,心怀于民,将军很欣赏他。”杨耕青说。
不是欣赏,韩临深早慧,韩致时不时温柔地看着陆久安送的热破发呆,他明白那意味着什麽。
那个英明神武悉心教导他的男人,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爹了,他以后要变成一个爹不疼没娘爱的可怜虫了。
韩临深越想越伤心,扯过单衣把鼻涕泡悄悄擦在上面。
第二日,韩致仿佛昨夜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脸坦然跟在陆久安身后一起进行晨训,韩家家风甚严,韩临深自然也难逃此劫。
韩临深自打来到应平就憋了一口气,再加上昨日和陆久安的较量落了下风,他就下定决心想要扳回一局。
韩临深战意蓬勃蓄势待发,陆久安瞅了他一眼,慢悠悠活动手腕做热身运动,等跑步口令一响,韩临深像个炮弹一样沖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影子,而晨训的县衙衆人则按照平日的节奏不急不慢地推进。
陆久安用胳膊肘捅了捅韩致:“韩临深精力一直这麽旺盛吗?”
韩致道:“我会管教他的,临深他可能刚从边塞到应平,还不适应,平日不是这样的。”
陆久安可不这样认为,这小鬼一看就是青春期到了,正值叛逆的时候,他以前一直长在军中,被将士们擡着捧着,自命不凡。一朝来到应平这样的偏远小县,可不是带着优越感的麽。
韩致这个当爹的严苛以待,拿训练士兵的方法来教养他,对小孩儿真正的需求不闻不问,任其发展,说不定未来性格会有缺陷。
陆久安调整呼吸,道:“我先提前说好啊,就算他是你大将军的儿子,若是平白无故来惹我,我不会听之任之,到时候定是要帮你好好教训他的。”
韩致温柔地把自己儿子卖了:“你我不分彼此,你代我管教就好。”
衙役们跑到终点时,韩临深已经百无聊赖地爬到了一旁的大树上,笔直的树干有一个成年人合抱那麽粗,韩临深倒吊在树枝上前后甩动,耀武扬威:“你们真的太慢了。”
陆久安盯着他的小腿看了一会儿,温和一笑:“刚才只是日常的晨跑,不讲究速度,不过我观小将军奔跑挺快,有没有兴趣比试一下。”
韩临深自树上灵活地翻了个身,一跃而下:“好啊,和谁比?”对于从陆久安身上找回场子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詹尾珠。”陆久安早有考量。
詹尾珠自队伍中出列,她穿着短褐劲装往那儿一站,显得英姿飒爽。
围观的衙役已经兴致勃勃开了个赌盘,以早上的鸡蛋为赌注,不过大部分都押詹尾珠这边,没有多少人看好韩临深。
韩致粗略看了一眼,言简意赅:“她不是临深对手。”
陆久安揣着手饶有兴致立在一旁:“看来你对亲自教导的人很有自信,真巧,我也很看好我手下的人,要不要我们也打个赌。”
韩致侧着脑袋沉沉看了他一眼:“可以,如果久安你输了,今晚让我去你屋子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行啊。”陆久安仿佛不再在意韩致对进入他卧房的执着,风轻云淡地踢了踢地上的落叶,羽扇一般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投射出一排好看的阴影:“若是韩大哥你输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麽 ?”
自从他与陆久安挑明心意之后,对方再没有唤过他一声韩大哥,此刻再听他叫出来,韩致心里微微悸动。
在韩致看来,陆久安自以为很好地藏住了狡黠的尾巴,殊不知韩致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再细微的神情,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陆久安在他面前,如同一只被剥光了僞装的狐貍,表露无遗。
“什麽事?”韩致听到自己问。
“哎,其实也不是很为难的事,就是到时候让你换个地方坐一坐,不多,坐一天就行。”
比赛依然采取三局两胜,指令哨一吹响,两人都疾风一般沖了出去,短短一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分出胜负。
韩临深得意洋洋地享受着衙役猛烈的欢呼声,他本来就对比试胜券在握,全力以赴之下赢了一局一点也不意外。
“久安,”韩致悄悄抓住陆久安垂在身侧的左手,粗糙的茧子摩擦着他光滑的手腕:“你一定会喜欢塞外的故事。”
陆久安好笑地抽回手:“韩大哥,你得意地是不是太早了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