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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下几乎可以感觉出,山已可能要反问花下,究竟发什么疯?
“我……”花下欲言又止,难道要她说,我教你仙术,伴你千年,是要你把真心给我践踏的?
她看不起的情爱,自然也说不出口。
只能气自己。
“罢了。”花下叹了口气。
她没有办法说出口,也没有办法体会到喜欢。
因为困在这里太久,她很苦闷,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没有可以执行的公务。
甚至要永生永世呆在这里享受寂寞。
花下心中绝望。
她开始变得暴躁,放纵。
酗酒,调戏罪仙,打架……
这让乖巧懂事的山已莫名害怕。
他修的是仙术,仙术讲究的是仁善,豁达。
可花下的表现,却似入了魔。
花下离家,半月未归。
山已找到花下时,她屠了一条妖龙,形容狼狈。
他为花下擦去脸上的血渍,挽起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师父,你究竟想要什么?”他贴在花下耳旁,无奈地问着。
花下默了默。
嗅着少年身上散发的异香,借着酒劲说:“一颗真心。”
少年好像听进去了,但又没有完全听进去。
他是把一颗真心记住了。
但送出真心的方法,却让花下大为震惊。
花下永远都会记住,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她提着一壶酒回到竹舍,推开门便看到山已穿了一袭白衣坐在屋内。而他胸口的衣服却是一片血红晕染散开。
桌上还有一把带血的匕首……
山已虚弱地开口道:“我把真心送给师父。”
说着,便要伸手把自己的心活活掏出来。
哐!花下手里的酒壶跌在地上破碎,酒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她朝着山已奔过去,抓住了他的手,目光凝在了他胸口。
“挖心会死。你不怕吗?”花下抬起眼眸,看着较真的山已问。
“师父想要,我便不怕。”
也正这是这句话,才让花下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这个世上是有人会为了她,连死都不怕的。
“我要的真心,不是从这里掏出来。”花下握着山已的手,灵力一点一点愈合着他的伤口,花下说:“而是把我放在此处。”
二人四目相对。
显然,山已是不懂的。
“师父,恕我愚钝。”
“你是很愚钝。”花下直言。
山已一听,有些慌乱。
他急切地解释,证明自己:“但我会学。只要是师父教的,我都愿意学。”
花下但笑不语,她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化作一颗金色的小铃铛,用一条红色丝带挂好,最后系在了山已的手腕上。
山已看着腕上的铃铛愣住。
这是花下第一次送人礼物。
也是山已成仙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那种感觉甚是奇妙。
“赠尔之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花下抬起头看着山已,确定他没有听懂,便说:“你我便以此铃为引,重新认识。”
山已眼中充满的疑惑:“重新认识?”
花下拿出碧落天光盏,碧色的柔光照亮着二人。
“对,重新认识。”
她说:“我是单纯好骗的凡人少女,你是高贵冷傲的狐仙大人。”
“系我情丝铃者,乃我命定之人。无论你我之间有怎样的阻隔,我都会向你奔赴,除非……”
除非,他爱上了别的女子。
花下如此缜密的人,又岂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狐仙都有一个情咒,需封印魅珠,无知情爱。唯有命定之人,方可破除情咒。记住了吗?”
碧光罩住了二人。
山已先一步化作了金色的烟雾飘散在花下的眼前。
花下在想,反正最后都要尝试挚爱之人生死别离才能破出这个法术。
所以,她给自己和山已的结局是“相爱相杀”
到底是她急切了些。
花下虽然单纯好骗,痴情勇敢,可到最后还是变成了相厌相杀。
当她亲手送出的丑杯打碎在脚下,碎片划伤她手指的时候,她才恢复了一些记忆,意识到她把故事走崩了。
加上那阵阵劫雷的声响,她也确实伤了心。
她付出的痴心都是真的,得到的厌恶和憎恨是会扎到心上的。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情爱也是一把锋利的剑,能够伤人而不见血。
她更厌恶情爱了。
那一刻,花下就不想再碰情爱。
她不带一丝犹豫,伸手勾下山已手腕上的情丝铃。
她想,就与这世界天长地久地耗着罢。
最后决绝地跳下骊山。
自此以后,她继续堕落。
喝酒、打架、寻找忘忧之法。
说来,琅星苟费被她救下,也是因为她刚好想打架,打完了之后,琅星苟费就巴巴地上来,谢她救命之恩,要追随她。
那时,花下喝的酒还不清醒。
一想到山已和这两个知恩图报的人大不相同,便生气地骂了一句“狼心狗肺”
琅星苟费当时不知内情,机智地打个了圆场:“对对对,我是琅星他是苟费。”
往事,就这样灌入脑海。
她可不止是上穹的花下,她是天岚的花下!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花下独尊
山已伤得太重,最后倒在了花下的肩头。
花下本能地伸出双手,搂住了山已。
他的父亲,祖父纷纷朝花下奔过来。
花下不置一言,便将山已交给了他们。
他们扶着山已步步后退,警惕地看着花下。
花下习惯了。
她并未与这些罪仙计较,而是缓缓起身,掸掸衣袖上的白雪,微微一笑:“诸君放心,我不怪他,也不会迁怒骊山。”
花下一袭红色嫁衣,步履从容,离开了骊山。
往事幕幕重叠。
三百年前,她也是这样离开骊山的。
按照原定的计划,她今日应该杀了山已,让悲伤化作利刃冲破封印。
彻底结束这里的一切。
当山已战损倒在她肩上的时候,她就在想,往后的岁月,她要怎么忘掉这个人,要做些什么才能弥补心口的愧疚?
强者不应该只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所以,她放了山已。
去找别的方法。
花下如今恢复记忆,自然想起上穹沉睡的那位玄姬大人,那可是她的亲姑姑璇玑仙子……
三百年前,璇玑利用封印了灵力和记忆的花下,在永生海设下上古献祭大阵,通过献祭碧落天光盏的罪仙,加深花下的罪业,进而精进她的修为,妄想构建她心中的碧落盛世。
花下从永生海回来,仅凭一丝模糊的记忆,就将她的姑姑封印在寒潭之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应该醒来了。
随着花下的觉醒,更多的罪仙也开始觉醒。
譬如比花下更早觉醒的金佐,他一直都在想办法通过花下离开这个法术。
金佐也曾像张狗皮膏药贴着花下,想用一段感情骗骗花下。
花下虽然单纯,但不眼瞎。
她不但不吃金佐那一套,还在上穹隔三差五羞辱金佐。
金佐发誓,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一定要杀了花下这个天岚魔鬼!
此时,金佐的马车停在了骊山百里外,设下重伏。
他要生夺碧落天光盏。
花下用一支长簪随意地挽着发丝,一袭红色的嫁衣,倒也极美。
金佐从马车里下来,他怀里抱了一张琵琶。他瞧着荻花从中的花下,浅浅一笑,阴阳怪气地称道:“恭候花下大人!”
此时南风吹动着荻花,花絮飞落,随着花下的红袖飘舞,灵动又魅惑。
“原来是你……”花下冷嗤:“仙考作弊的小仙!”
金佐闻言,眼中赤红:“闭嘴。”
一串玉珠走盘的琵琶声音传来,带着浑厚的灵力,荡起起数丈的荻花。
“交出碧落天光盏!留你一个全尸!”金佐边拨琴弦边放狠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