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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像是早就料到刘兰会出事,早早就逃了。
李治问道:“仁杰,你说他们俩人是一伙的吗?”
狄仁杰颔首道:“如果是一伙的也该出现分歧了,在下问过许侍郎,他知道的也不多,总觉得此事背后还有人。”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狄仁杰皱眉道:“看不出来,朝中看似有意瞒着消息。”
两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孙伏伽身上,他正听着一个个不良人的禀报,神色凝重。
之后孙伏伽又叮嘱了几句,又有几队不良人离开,此刻走的已不是朔方方向了。
“有变故?”李治看出了端倪问道。
“嗯。”狄仁杰重重点头,但又看孙伏伽忙碌的身影,不敢上去多问。
大理寺的人手,数队不良人,李君羡所带着宫中直属兵马,还有红烧肉帮的人。
一共数队兵马正在追寻许绚会和游文芝的下落。
红烧帮的骨干,樊洪有了收获,今天抓到一个刘兰府中逃出来的仆从。
顺着一个仆从又找到了一个游侠。
这个游侠是长安城的生面孔,他逃出长安城之后过了渭水就被红烧肉帮的人逮到了。
樊洪这个游侠与仆从丢入柴房,铜铃般的大眼打量着两人,看到了他手掌虎口处与指关节的老茧,皱眉道:“行伍中人。”
那游侠点头道:“你们不是官府的人?”
樊洪回道:“惩奸除恶,维护正义。”
那游侠了然地轻笑一声,“卖红烧肉的?”
“看不起卖红烧肉的吗?”
“还以为世家之乱后,你们这些人都散去,没想到长安城还留了眼线,是某家大意了。”
他颔首道:“某家敬士弘,要杀要剐轻便。”
樊洪记下这个名字,又道:“这个仆人交代了,是你让他鼓动刘兰兵犯骊山?”
敬士弘回道:“他本就不得好死,有什么好说的。”
“你和他有仇怨?”
听樊洪再问,他就不回答了。
“是谁指使你们的?”
见对方还不回答,樊洪拿出麻袋给他们套在头上,挥了挥手,便有三两壮士将人带出去。
好像是走在官道上,道路很平坦,但被冷风吹着还是令人不住打着摆子。
敬士弘不知道自己被带往何处,他也做好了一死的准备。
又过了半个时辰,敬士弘被人带入一间屋中,这里很温暖,仔细闻了闻还有煮熟的羊肉味。
“就是他们两人。”
敬士弘又听到别人的话语声,这个话语声很洪亮。
“什么人,什么来路?”
樊洪回道:“路上抓的,刘兰去攻打骊山就是这两人怂恿的。”
那被麻袋套着头的仆人道:“刘兰要找死,那就成全他,不是我等怂恿的,是刘兰觉得灭了骊山,能给他壮大声势,他这才去的,他是个蠢货,我不蠢。”
言罢,又有一个稍显年轻的话语声传来,“敬士弘?倒是记得当初有个跟随隐太子的人叫作敬君弘的将领。”
“那是我叔父。”
“嗯,原来如此。”那个年轻的声音多了几分释然,“北齐右仆射敬显儁的后人,过去这么多年,你们这一脉竟还有后人活着。”
当年李建成在玄武门被杀,敬君弘便是去救人的,后来也被杀了。
这都是当年的旧事,时过这么多年,还有余孽。
没想到藏到了现在,李泰觉得父皇还是太仁慈了,当年留下了太多支持李建成的旧人。
接着敬士弘听到了咀嚼吃食的声音,忽觉得自己肚子饿了,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
“你们与许绚会,游文芝是什么关系?”
“不认识。”
“不认识?”李泰的语调高了几分,“那你们和齐州有什么关系?”
“与齐州无关。”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李泰思量半晌,沉声道:“不对,你在说谎,你说你们想让刘兰死,完全不用等他去骊山,再交给朝中处置,在大理寺的地牢中,刘兰死不死,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如果他想要死,你们还有很多手段,何况是他的仆从。”
“英雄好汉说一不二,死也能死得体面一些,说吧,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敬士弘低下头,又不言语了。
李泰缓缓道:“无妨,你们不说也没事,我们会查明白的,交给大理寺。”
樊洪大声道:“喏。”
程处默又问:“接下来怎么办?”
“等抓到许绚会和游文芝就什么都清楚了。”
“慢着。”敬士弘忽又大声道,“我说,但请一定要让刘兰死。”
屋内传来一声冷哼。
“说吧。”
“我是会云县县尉游文芝的随从,当年我逃出长安城流落在外已有十余载,是游县尉收留了在下。”
“县尉确实与刘兰有来往,但一直以来,县尉不满他的作风,早在来长安城之前就说过要攻打骊山,如果骊山败在他的手中,便会有更多人响应他。”
李泰冷哼道:“是谁给了这蠢货自信的。”
“是许绚会,县尉一直劝说刘兰远离许绚会这样的小人,只不过刘兰与县尉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劝说无果后便让某家跟着刘将军长安,如果他要自找死路,便告知县尉,任由刘兰去死。”
“之后的事便是这样的。”
李泰沉声道:“如此说来刘兰确实有反心。”
敬士弘回道:“他确实有,为以免遭到牵连,所以县尉告发了他。”
李泰再问道:“你们与齐州有什么关系。”
“县慰与齐州没有关系。”
“那他跑什么呢?人去哪儿了?”
敬士弘不言语了,如果县尉与齐州没有关系,与齐王李佑没有瓜葛,他在跑什么?
李泰又道:“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交给大理寺吧。”
樊洪应声道:“喏。”
看着两个头套着麻袋的人离开,李泰颔首道:“所有人都知道李佑要谋逆了,可怜只有他自己觉得,他的谋逆能够成功。”
程处默笑道:“陛下让这么多人马去捉拿,也是为了让这场谋逆消弭,让李佑打消了那个心思。”
“是啊。”李泰低声道:“只要他不造反,父皇顶多将他另作处置,倘若他造反了,他的下场生死难料,也会牵扯很多人,但愿他能够回心转意。”
“那游文芝与许绚会的下落还查吗?”
李泰低声道:“这毕竟是父皇的家事,处默兄的人手不要再插手了,不查了,就让父皇自己去决定。”
程处默叹道:“从脚程来看,他们多半还未到齐州。”
十一月的寒风越来越刺骨,李世民听着孙伏伽勃然大怒,“朕的好儿子呀。”
孙伏伽低声道:“已快马加鞭命人去传讯了。”
李世民捏着手中的奏章,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太监连忙端上药汤,“陛下要注意身体。”
皇帝的呼吸沉重,闭着眼好似在忍受着怒火在发抖,又道:“将李佑贬为庶子!”
“陛下!”孙伏伽又道:“若真如此下旨,会更激起齐王的反心。”
李世民咬着牙道:“朕是天可汗,朕是皇帝,他是皇子!更要以身作则。”
孙伏伽劝道:“已派人快马加鞭去传信,若齐王殿下能够幡然醒悟,或许还有转机。”
李世民沉思道:“朕自会思量,你退下吧。”
“喏。”
走出甘露殿,孙伏伽心情与这漫天的风雪一样,很乱。
此刻就算是齐王李佑不造反,他被贬为庶人的结局,在所难免。
孙伏伽的脚步很慢,一步步走着心中越发沉重。
只是走到了承天门,他遇到晋王李治。
“殿下,是在等下官?”
李治一脸的笑容,“听闻大理寺派人去齐州了?”
孙伏伽解释道:“是有两个反贼逃去了齐州。”
李治看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