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你没有见过,但是我见过,也切身体会过。”
法琳老迈的声音再次传来,沧桑中带着几分无力,言道:“可是贫僧从未见过,县侯又是从何说起呢?”
“嗯,县侯确实与他人不同,县侯的见地与志向都是与他人不同的,崔仁师不理解是因为他乃世家子弟出身,世家子弟也有学识渊博的,可他们都是一个样子的迂腐。”
“现在贫僧有些明白了,县侯不是仙人,可县侯是仙人的弟子。”
法琳继续道:“至于县侯的老师是一位什么样的仙人?这样的人真的有吗?”
张阳缓缓道:“我出生在一个很贫瘠的山村中,是我的老师改变了我。”
“嗯,贫僧明白了,现在可以去长安城了。”
老和尚转身看向长安城,眼神中又有了些许迷茫,迈着迟缓的步伐走了。
李泰好奇道:“袁道长说要死人了。”
“他又神神叨叨的?”
“本王也不明白。”
法琳和尚去了长安城,他要为当年的佛道之争讨个说法。
一个月后,骊山上,夫妻俩正带着儿子与女儿,一家子一起修建骊山的钟楼。
小三秋这孩子还在襁褓中,他就睡在杨婶的怀中,冬日里也睡得香甜。
“嗯,很久没有与夫君建房子了。”李玥帮着砌墙。
“适当的劳动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帮助。”张阳将整理好的石料放在一旁。
小心安喜欢搅和泥巴,他将不同比例的砂浆与黄泥混在一起,可以用来做涂墙用。
小清清骑着熊大而来,“爹,法琳和尚被流放了。”
张阳手中的动作停下,想起了之前袁天罡的话语,又道:“又要下雪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李玥也点头,“嗯,回家吧。”
天色就要入夜时,关中飘起了雪,知晓今天王公公要离开皇宫,要来骊山照顾太上皇的起居。
李泰亲自派人去接这位老人家来骊山。
王公公都一大把年纪了,心说让他来照顾太上皇,指不定谁照顾谁。
李泰先安排王公公住下,这漫天的大雪又是天寒地冻,什么事都要等天亮再说。
第二天的早晨,关中还下着雪。
张阳带着一篮子咸鸭蛋来见王公公。
这位老太监住在李渊的宅院的侧屋。
太上皇一早就要去找孙思邈他们打太极,王公公便坐在屋内,盘腿而坐的模样,一动不动像在冥想。
张阳将篮子放下,又从炉子上拿下水壶,换了一壶凉水重新放好。
“当初就想您老来骊山。”
“老奴听陛下旨意来骊山照顾太上皇。”
张阳回道:“其实太上皇不需要您照顾,近来骊山有些事情需要您帮忙。”
“老奴只是来照顾太上皇的。”
“无妨,您就在骊山养老挺好的。”
王公公睁开眼笑道:“还以为县侯会来询问老奴关于那法琳和尚的事。”
张阳颔首道:“他去长安城之前来见过我。”
“嗯,长安城传言来过骊山的和尚都不会有好下场。”
张阳神色纠结地喝下一口茶水。
王公公说起了法琳和尚在长安城的遭遇,这老和尚向皇帝递上了辩证一篇,主要是为了驳斥当年佛道之争的显正论。
后来因道士秦世英以谤讪皇帝之罪名,向皇帝进谏,将法琳和尚论罪处置。
王公公喝着茶水又道:“其实法琳和尚是死罪,后陛下改成了流放,因他去长安城之前来见过县侯,长安就有传言说是来过骊山的和尚都不会有好下场,劝世间僧人要远离骊山。”
王公公笑了笑,这回他的笑容轻松许多,“在老奴来看,法琳和尚不会有好下场,秦世英也不会有下场了,像他这样的人,离死也不远了。”
“您见多了朝堂上与后宫内的事,既然您说这个人没有下场,那肯定不错的。”
“嗯,县侯说笑了。”
张阳将拿起桌上的陶土杯子,放在他老人家的手中,“既然来骊山了,就好好休息,好好休养。”
“多谢县侯。”
“我们骊山有个体检的规矩,孙神医每年都让医者给村民体检,多是诊脉和问询,您老也去看看吧。”
第八百六十八章 骊山有熊
张阳原本就想告辞了,让王公公好好休息,走到门口时,屋内又传来了他的话语。
王公公手里拿着茶杯,茶水还温热,他低声道:“县侯是个善良的人。”
“我这人不会一直善良。”
“嗯,县侯从来没有同情过任何人。”王公公叹息一声,“世家倒下的那一天,也没有同情过。”
张阳看着屋外的大雪,站在门口双手背负。
“在陛下眼里,县侯还是个孩子,公主殿下也是个孩子。”
“我不在乎陛下的看法。”
王公公喝下一口温热的茶水,抬首看着这个年轻的背影,眼神中带着几分警醒,“县侯得到了南诏,当真是好手段。”
“得到南诏只是巧合。”
“陛下说过县侯能够建设一地,让贫瘠村子成为关中富裕的所在,那么也能让南诏成为天下最富庶的所在。”王公公的话语顿了顿,又补充道:“对,这话是房相说的。”
张阳回身面带笑容,“房相为何有此顾虑呀?”
王公公笑起来皱眉都挤在了一起,他低下头看着茶杯,“房相忧虑的事总是很多。”
张阳揣着手道:“我对南诏还没有打算。”
王公公低声道:“县侯会让南诏自立吗?”
“南诏需要重建。”
“这重建又要等到何年何月,陛下时常看西南那边的公文。”
“我人就在骊山,我的家业也都在骊山,南诏还是太远了。”
“是呀,对县侯来说还是太远了。”
张阳又看了一眼屋外的风雪,“王公公来骊山也是带着陛下的心意吧。”
王公公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其实骊山很简单,我不管您在来骊山前陛下都交代了什么,但您来骊山这里都会将你当作一个长者来对待,您早点休息吧。”
王公公手捧着温热的茶杯,眼神中多有愧疚之色。
张阳走出这间温暖的小屋,迈步走在风雪中,皇帝对骊山还是有忌惮的。
甚至将这忌惮也放在了南诏。
一路走着,越走脚步越快,张阳一脚踢在一株松树上,松树只是晃了三两下依旧傲立雪中。
小心安骑着熊二正巧站在不远处,看到爹爹踢了松树,他也一路小跑过来,飞身一踢。
小短腿对松树造不成什么伤害,这孩子冻得脸颊通红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爹爹为何要踢松树?”
张阳惆怅道:“被皇帝给气得。”
再看四下又问道:“你姐呢?”
“姐姐在给新家做家具呢。”
这丫头会做家具了?张阳欣慰她懂事了?
走到山上一看,才见到她正对着一堆木材发火,一遍遍摔打着木材。
家里的木材都是珍贵的红木,被她这般糟蹋还是有些心疼。
张阳的神情带着一些理所当然,孩子嘛,一时兴起,到最后还不是要这个当爹的去帮她。
风雪下了两天两夜,王公公本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骊山睡了一天一夜,像是把在宫里积累的疲倦都排空了。
他也没去孙思邈那边诊脉体检,而是在村子里到处走着。
冬日里本是万物休憩,人们赋闲的时节。
乡里村里都该是宁静的。
可骊山还是热闹的,骊山的工厂还在运作。
与骊山合作的几个村县也是一样,那些村县在冬季还是有不少人在劳作。
王公公年过六十,每当他眯眼看一样事物的时候,眼神中总会多有思量与观察之色。
李泰带着人正在清扫着村子里的积雪,目光看去那是一个年老到成精的老太监。
王公公从骊山这一头走到了另一头,如今的骊山经过几次扩建,是个占地三千亩的大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