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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许敬宗的建议,狄仁杰除了看这些前贤典籍,也会看史书史册。
晋书与汉书成了狄仁杰的酷爱。
张柬之道:“仁杰,我们去秋猎可好。”
狄仁杰手捧着书卷道:“这是骊山重印的汉书,所用的是欧阳询老先生的楷书,看着很是舒服。”
“去!秋!猎!”张柬之一字一句地道。
“柬之,你应该多读书的,再过三年我们也可参加科举了。”
“仁杰,你太痴迷了。”
狄仁杰回道:“非是痴迷,而是需要,柬之难道不读书吗?”
张柬之洒脱笑道:“在下胸中皆是沟壑,可骊山有诗百篇,我辈就算是读一辈子,也写不出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狄仁杰重复道:“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唉……”
这张柬之是被打击的,被打击到没有斗志。
骊山的诗篇太过惊艳了,惊艳到长安城的文人要将骊山县侯比作诗仙。
其实传闻中的县侯已是一位仙人了。
狄仁杰不再搭理张柬之,而是斜靠着书架,小胖脸上尽是不解与困惑。
不解的是,骊山县侯的年纪还未到三十,他所掌握的学识很多。
一个寻常人一辈子苦学,能够在一个方面所有造诣已不容易了。
就像是李淳风道长的数术,他的数术当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可李淳风道长与张阳相比呢?
听弘文馆的人议论过,当年李淳风道长给张阳授课,只是授课一天便进行不下去了。
那骊山县侯几乎要把李道长逼疯了。
可想而知,骊山县侯的数术水平是在李道长之上的,后来李淳风的道长造出了黄道浑天仪,就放在钦天监。
现在的李道长是何境界尚且不知,从当年的事迹来看,张阳的数术是更高的。
还有袁天罡道长,在经纬度上也是得到了骊山县侯的指点。
更别说当下的诗篇与骊山建设。
狄仁杰摇头道:“难道真是仙人不成。”
到了晌午的时候,弘文馆的学子也都散得差不多了,狄仁杰发现张柬之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离开。
他也将书卷放回之后,走出了弘文馆。
到了门口见到了许敬宗,狄仁杰好奇道:“咦?许侍郎。”
许敬宗撕下半张饼递给他,“饿了吧。”
“嗯,饿了。”
狄仁杰接过饼便吃了起来。
一大一小俩人走在朱雀大街上,他低声道:“许侍郎,那骊山县侯真是仙人吗?”
许敬宗叹道:“老夫与县侯在礼部共事多年,在处理关外战事上,县侯总是能够抓住先机,有时等不到先机,那就制造一个先机出来。”
“正是如此步步为营,才能谋夺高昌,扶持突厥小可汗,围困松赞干布,震慑西域。”
“依许侍郎所言,县侯这等厉害,为何要在骊山避世不出呢?”狄仁杰又道:“当年礼部只有县侯与许侍郎两人,若无许侍郎,县侯也该是独木难支的。”
“县侯避世不出是因无心功利。”
狄仁杰问:“难道不是君臣猜忌吗?”
许敬宗摇头不语。
第八百六十六章 洗涤许敬宗
刚刚一番话让许敬宗感觉很舒服,那是当然的,想当年在礼部苦成什么样了,事事都要自己来办。
好在如今的礼部交给张大安来接手,礼部也因此精简了不少人。
遣散的人多数都去了崇德坊,或者去了骊山。
在遣散时给了不少银钱,那些银钱都是骊山出的。
现在已升任了中书省侍郎,许敬宗才觉得身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当年以来悬在心上的石头也落下了。
家里多了一个孩子,许敬宗近来每每去弘文馆接他,又带他来用饭。
想起了当初县侯告诫的话语,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注意分寸,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现在再看狄仁杰这个小胖子,许敬宗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次次地洗涤着。
贞观十四年到了冬季,两个道士走出了朱雀门。
他们的脚步坚定,一步步走出了春明门。
宫里传言,袁道长与李道长面见了陛下之后,说了许多,并且献上了这一次的成果。
至于献上的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长安城街头,一批从骊山毕业的年轻人一进入城中就十分抢手。
无它,就是因骊山的技艺好用又超前。
松赞干布站在这一个人面前,在他面前放着几样东西,是摆着摊要卖的。
“这是贞观尺,这是贞观瓜。”
松赞干布蹲下身,观察摊上的一把尺子,还有半只干瘪的南瓜,这南瓜都干瘪了肯定是不能吃的。
他问道:“你刚从骊山学艺归来,就要将手中的这两样好东西卖了?你可知骊山尺在坊间价值五百钱。”
那人低声道:“敢问,你买不买?”
松赞干布犹豫片刻,拿出一块银饼递上,他打算买下这个贞观尺送去吐蕃。
坊间传言,有了这个尺子可以将铸造工艺提高许多。
虽不知是否真有这般神奇,至于要怎么用就涉及松赞干布的知识盲区了。
吐蕃要是有像样的工匠就好了,就不需要整天想着用牛粪来砌墙了。
等他再回头一看,那卖尺子的人已经走远了。
趁着四下没人注意,松赞干布小心翼翼收好了尺子。
卖尺子的这个人叫魏哲,原本其祖上乃是北地门阀,不过家世凋零后去了西面的陇右,成了陇右的门阀,到了其父这一代,只能混个陇右府参军。
因朝中施行科举,魏哲不能以门荫入仕,只好硬着头皮来科举。
魏哲来到一处坊市,在这里见到同样是前隋望族出身的张柬之。
俩少年臭味相投,魏哲卖了尺子与南瓜的银钱就来这里吃酒。
张柬之道:“本想与你引见仁杰的,但他酷爱读史书,对了……你去骊山做什么?”
魏哲痛惜道:“当然是去骊山拜谒仙人,后进了骊山的技术院,一留就是大半年,还是未见仙人一面。”
张柬之淡淡道:“狄仁杰见过。”
“当真?”
“嗯。”张柬之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骊山技书院的学子是不入仕的。”
“所以某卖了尺子与南瓜,从此与骊山再无瓜葛。”
张柬之狐疑道:“你该不会想要拜在仙人门下,靠着仙人举荐入仕!”
没等魏哲解释,张柬之怒喝道:“好你个陇右杀才,竟想这等旁门,你这样成不了才的,你不可能与某家这般出类拔萃。”
魏哲小声道:“其实在下此来长安,还要去见赵国公。”
“赵国公?”
“嗯。”魏哲的神情终于恢复了正形,也多了几分严肃,“自天可汗即位以来,屡屡削减陇右兵员,还一次次削减诸多门阀的田地。”
魏哲越说越失落,“陇右门阀中某家成了最为凋零的一支,就让在下来长安,想问问赵国公的意思。”
张柬之上下打量他,这人穿着粗布麻衣,衣衫打着补丁,显然是生活落魄,不像是高门子弟的做派。
不在乎陇右的形势如何,他只听到了见赵国公这句话,酒水倒入碗中,小声道:“能否带在下引见给赵国公,就算是不能引荐入仕,多听一些科举方略也是极好的。”
魏哲怒道:“好!你也是混账。”
与张柬之喝了一顿酒,到了第二天,魏哲就带着张柬之一起去见赵国公。
俩人在门前徘徊了许久,总算是见到了刚下朝的赵国公。
长孙无忌一边听着身边侍从的话语,目光见到了站在门外的两个小子。
张柬之自然就不用提了,他混迹长安城与一群权贵弟子玩闹。
再看另一个,长孙无忌沉声道:“陇右来的?”
“回赵国公,小子魏哲乃陇右参军府而来,家父乃陇右府参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