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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闻言先是回头一眼,而后见到是李泰呼唤,这人当即换上一脸欣喜的笑容。
迈着轻快的脚步跑来,行礼道:“见过魏王殿下。”
李泰笑道:“思文兄弟,可否买一些字画?”
李思文瞅了好一会儿,又道:“某家是将门不懂字画的。”
张阳稍稍抬起斗笠,用余光看到了这个与李泰年纪相仿的人,穿着华贵,腰间还有一个玉佩,还穿着官靴。
李孝恭也躺在一侧,解释道:“这是李绩家的娃。”
张阳又用斗笠重新盖住自己的脸。
李泰是晚辈,可以胡闹可以不要脸,李孝恭还是要脸的,他忽然觉得张阳做的做法很高明,随后也躺下来用一顶斗笠盖住自己的脸。
“思文,你这是出来游玩?”
李思文笑道:“这冬日过去,关中风光正好,与几个好友出来走走。”
李泰又道:“好友有几个?”
李思文摆手道:“三五好友不足道哉。”
李泰拉着他小声道:“思文,英国公是当今大将军,可大将军家也要附庸风雅,对否?”
闻言,李思文眨了眨眼,“魏王言之有理,家父时常告诫我等要多读书。”
“那就对了。”李泰拿出一副笔墨,放在案上,“不如买一副笔墨再走?”
说罢,李思文在怀里掏了掏,从中掏出几枚铜钱。
看李泰的神情呆滞又有些纠结。
李思文又掏了掏,愣是将钱包翻了过来,掉出了十几枚铜钱。
惹得李泰神色犯苦,又道:“思文兄弟出来游玩就带这些银钱吗?”
李思文解释道:“不过出来游玩而已,再者说这笔墨用不了太多银钱。”
“思文兄所言差异,此笔乃是上好的湖笔一年也就百余支,此砚台乃是贺兰砚,质地细腻,刚柔相宜,深受书法大家喜爱。”
见李思文还在犹豫,李泰注意到了他腰间的玉佩,“思文兄,你这玉佩不错。”
“咳咳……”
李思文忙咳了咳嗓子,又道:“此乃在下始孩之年,家父所赠,自小就……”
“不如用此玉佩来换砚台?”
“可……”
李泰笑道:“思文兄,你可知我骊山最值钱是何物?”
“何物?”
“义气!”
李思文看了看李泰,又看了看砚台,一咬牙又道:“就用玉佩换此砚台。”
一场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张阳没有去看李泰是怎么忽悠李思文的,从话语来说李泰用义气买李思文一个一副笔墨是很划算的。
李思文得了李泰的人情。
李泰得到了一个砚台。
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只不过这件事很快在英国公家闹了起来。
李绩家的娃的败家行为在武将之间传递着。
直到这件事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听着长孙皇后的讲述,还是李泰撺掇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公公小声道:“陛下,英国公正在戍边,眼下怕是回不来长安城。”
李世民叹道:“让青雀将玉佩交还给李思文,此事就此揭过了,往后再有这等事,朕决不轻饶。”
“喏。”
“慢着。”李世民又沉声道:“告诉张阳,不许再摆摊了,他一个堂堂的县侯,尚书省中丞,竟要带着朕的儿子女儿摆摊谋生,岂有此理。”
“喏。”王公公急匆匆去传话。
皇帝气得直拍桌案,都已经是成家的人,还这般玩闹。
翌日,李思文委屈地来到骊山。
其实昨夜皇帝就让人来传话了,但张阳依旧带着李孝恭与李泰出来摆摊。
昨天在这里坐了半日才卖出一副笔墨,生意凄惨。
看李思文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模样,李泰安慰道:“思文兄弟,我们卖你的笔墨是不是上等成色?”
李思文点头道:“家母让人看了,确实是值上千贯钱的笔墨,只是……”
他委屈得有些哽咽,“只是能否将玉佩还给在下?”
李泰又道:“思文,不如这样,你拿钱来赎如何?”
“啊……啊?”
“若拿不出银钱,思文兄不是还有好友吗?让你的好友来买笔墨,如此一来价钱抵货,就可以将玉佩交还。”
“在下这就去叫人。”
等人走远,李孝恭嗮着太阳懒散道:“青雀,你明知道这小子拿不出这些银钱,就是为了今日?”
李泰手里拿着昨日李思文用来交换的玉佩,笑道:“英国公为大唐戍守河西走廊,送他们一副上好笔墨又如何?皇叔误会了,我并没有欺凌他,只是为了解决这银钱的亏损。”
不多时,李思文就带了一大帮权贵子弟,他们有的是宗室子弟,有的是朝中权贵人家的孩子,长安城最不缺的都是权贵家的娃娃,在皇帝的鼓励下,各家都卯足了劲生孩子,为大唐人口提振做贡献。
不得不说李绩在朝中人脉好,他的儿子一样人脉很好。
数十人便一齐涌来要买笔墨字画。
张阳又是稍稍抬起斗笠看了一眼,这些人有三十岁左右的,也有二十岁出头的。
他们纷纷拿出一袋袋的钱,这些人是真是为了买笔墨吗?
他们是为了来买魏王殿下的人情。
李泰看起来十分的从容,本就是银货两讫,这人情他可以认也可以不认。
也有人是为了见一面魏王殿下,对有些人来说花银钱来见皇子一面,甚至可以说上一两句话,花个上千贯钱,实在是太划算了。
张阳叹息一声,心中暗想这浮华的富贵,自己还是更喜欢当初的质朴。
晌午时分,带出来的笔墨都已卖空了。
李泰将玉佩交还给李思文,又道:“银钱就不用了,那副笔墨就当是送给英国公的,银钱也不用付了。”
李思文接过玉佩连连道谢。
如此,李泰只是送了一副笔墨,就得到了英国公家的一份巨大人情。
至于那些来买笔墨字画的人是谁,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泰想要得到英国公李绩的人情。
张阳将一袋袋铜钱放在车上,让东阳坐在马车上,便拉着回去了。
魏王殿下摆摊卖字画的事情传遍了长安城。
东宫,李承乾听赵节说了此事,也是思量许久,“青雀他……他未免太过不晓事。”
赵节穿着一身侍卫服,小声道:“殿下,陛下又在甘露殿恼怒了。”
李承乾叹道:“摆摊?张阳和青雀?”
“确实如此。”
“为何要摆摊?”
“卑职不知,只是听说这一次魏王殿下为骊山赚了三万贯银钱。”
“三万贯?”李承乾迟疑片刻又是不住摇头,“骊山不像是缺这点银钱的。”
骊山当然不缺这点钱,此刻骊山山下,一车车的旧钱从库房中拉出来。
小慧对皇后派来的宫女解释道:“这是当初范阳送来的铜钱,其中有许多的旧钱,共计八万贯旧钱。”
“还请我等先去察看一番。”
三两个宫女打开一个个钱袋子,仔细看着铜钱的成色,好一会儿之后道:“这些铜钱的成色不好,折价四万贯如何?”
这一折就折损一半,徐慧神色不悦道:“且不说公主殿下的身份,我们交易向来都是讲诚信的,每一次都是货物价值也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就说我们这里的旧钱要折价一半,未免太过了,就算是在长安城的坊市,隋钱折价也就是两成,怎么到了这里就要折价一半了?”
几个宫女小声低语两句,别看眼前这个姑娘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谈吐间的气势倒是不简单。
徐慧看她们几个宫女开始商谈起来,又道:“你们是皇后安排来的人,还是宫里别的妃子安排在皇后身边的人?余下的银钱是不是要进了尔等真正的主人囊中?”
“这位小娘子莫要胡言,我们当然是皇后安排来收钱的。”
言语间这几个宫女已经慌了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