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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近来各国使者朝贺所进贡的金银货物更多了。”
房遗直提了提肩膀上的米袋又道:“父亲,你说那假南诏王就这么去见了陛下,还戏弄了陛下,就这么让他走了?”
“嗯,不然呢?”
听父亲语气平淡,房遗直又道:“戏弄陛下,此人当拿下才是。”
房玄龄摇头道:“他在陛下面前按下手印,按下手印之后禅位书才算是有效,他也不算是戏弄。”
“换作是孩儿,此事也不会轻易揭过的。”
房玄龄笑道:“当年陛下放出了那些刑犯,让他们准备春耕,秋季的时候回来,那些刑犯最后还是回到了长安城,陛下是个骄傲的人,近来陛下越发自重。”
“不论是对上官仪,还是对那个假南诏王,又或者是骊山的真南诏王,陛下都不会计较,一来是陛下的气度,二来是陛下宽宏,不是所有事都能让陛下关心的。”
房遗直听着父亲的教诲,不住点头。
房玄龄又道:“你往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注意言行。”
“孩儿明白。”
这一次真假南诏王之事,在朝中引起了不少议论,尽管各家休沐,但也少不了家家户户之间的走动,议论也随之传开了。
那位假南诏王与陛下喝了一顿酒,就此离去了。
而陛下也没有因此派人捉拿。
当有人问起这件事,说起骊山的真南诏王,说起前来觐见的假南诏王,向陛下递交了奏章。
而天可汗面对这件事,也只是一笑置之,没有予以回复,也没有理会。
有人替天可汗委屈,可近日这位天可汗又去冬游散心。
此间几番来回,再说起当年的事迹,陛下的气度在坊间传颂,天可汗在民间的形象更好了,也更加地高大。
盛世已有迹象,明君越发有风范。
此事在民间有了笑谈,陛下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揭过,那些议论在朝野就平息了。
李承乾坐在东宫,正在听着纥干承基的讲述,将一卷竹简丢入火盆中,低声道:“父皇确实不能抓了那假南诏王。”
纥干承基小声道:“可赵国公已经派人追下去了。”
“追到了吗?”
“还没有消息。”
“你们也派人去查问,但不要惊动赵国公的人。”
“喏。”
纥干承基收到话语后,脚步匆匆离开。
李安俨与赵节都看不惯纥干承基的做派与为人,大家都是太子身边的近卫。
两人在东宫是资历最老的,现在这个纥干承基莫名到了东宫还深得太子殿下信任。
第八百零九章 南诏家产
狄仁杰独自站在朱雀大街的西市口,这许敬宗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带着自己。
现在他去西市办点事,也不让自己跟着。
狄仁杰只好一个人站在西市街口等他将事情办完。
回头看了一眼西市,他在这里会与一些走卒贩夫或者是关外人交谈。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隔着太远也听不到。
礼部的人手很多,狄仁杰跟着许敬宗久了,就发现礼部藏着的事不少,就像是波斯的裴行俭时常会送密信过来。
朝中各部都休沐了,可对礼部来说什么时候休沐并不保证,而且礼部要时刻关注波斯的战事。
礼部为数不多的清闲时候,也就是每年的夏季。
那个密信狄仁杰看过,没有译本根本看不懂,独自一人坐在西市吃着一张饼,正在发愣。
不多时,他见到一个穿着圆领官服的人走到西市。
看他的靴子是卫府中人,再看他的衣着像是卫府中人。
这个人到西市场的一处酒肆坐下,他喝着酒水也没说话。
狄仁杰仔细观察着他,又过了片刻孙伏伽来了。
孙伏伽与那卫府中人相对而坐,俩人正在谈着什么。
心中好奇之下,狄仁杰凑近听着谈话,话语中好像是提及了南诏王。
孙伏伽朝着酒肆外招了招手,就有一伙闲散围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
“你们去查查那假南诏王去了何处,切勿惊动他人。”
“喏。”
这群闲散收到话语离开了。
纥干承基起身道:“谢孙少卿相助。”
孙伏伽摆手道:“不妨事,既然是太子殿下所命,下官也该出力的。”
原来这人是东宫来的,狄仁杰心中暗想难怪此人穿着卫府的官靴,却又不穿卫府官衣。
纥干承基又道:“此事还有不少人在查问,太子殿下不想惊动对方,又想得知那假南诏王的下落,卑职只好请孙少卿寻这些不良人去查问。”
不良人……
狄仁杰暗暗点头。
孙伏伽又道:“现在长安城人群庞杂,除了闲散地痞和这些不良人,还有一些卖红烧肉的,有时候下官身为大理寺少卿也很苦恼,尤其是那些卖红烧肉的,他们自成一派很是团结。”
纥干承基沉声道:“孙少卿治理长安,自是劳苦功高,听太子说起近日朝中有人说起大理寺卿的位置空置已久,有不少人举荐孙少卿任职大理寺卿。”
“呵呵呵……”
孙伏伽又道:“下官何德何能能够任职大理寺卿,陛下圣明,自然会有安排的。”
纥干承基不住点头,“如有消息……”
“如有消息,小官定当送去东宫。”
纥干承基将碗中的酒水喝完就离开了。
狄仁杰坐在酒肆的墙外正在思量着俩人对话,街巷口中还有冷风灌入。
一道身影遮住了阳光,狄仁杰抬头看去就见到了孙伏伽的老脸。
“孙少卿。”狄仁杰连忙站起身。
“刚刚的话语你都听到了?”孙伏伽捻须问道。
“不良人靠得住吗?”
“嗯。”孙伏伽笑道:“陛下治下能够安泰,不良人是官吏的侦缉逮捕的差使,这些人多有作奸犯科之嫌或从牢狱中出来,便为我等差使。”
“这些不良人盘踞市井,这长安城南北十四街,东西十一街,如今许多地方又被重建,上百个坊市地界之大官吏无法踏足,而这些不良人盘踞市井便可知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事。”
“一来官府办事便携,这些以前的主犯也好从犯也罢,他们成了不良人为了免除罪责也会为官府卖命。”
自来到长安城,狄仁杰在这里见到的事,知道的事,比在河西走廊几年都要多。
河西走廊的日子是枯燥的,很单调。
那时跟着父亲,每天都是看着一样的风景,做着一样的事。
可在长安城,每天遇到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
狄仁杰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是自记事以来最丰富的一段时光。
“孙少卿在这里做什么?”
许敬宗的话语传来。
等人走到近前,孙伏伽笑道:“许尚书,下官见狄小子一个人在这里,便上来询问。”
许敬宗颔首看向狄仁杰道:“老夫的事情办完了,你随老夫回去。”
狄仁杰向孙伏伽行礼,跟上许敬宗的脚步。
走在回礼部的路上,他皱眉道:“这个孙少卿要升任大理寺卿了?”
许敬宗板着脸道:“与你何干?”
狄仁杰不解道:“刚听他们说要去查问那个南诏王。”
“这些事情与你没有关系。”
“小子就不能听听吗?”
许敬宗瞅了他一眼,不屑笑道:“你离孙伏伽这样的人远点。”
狄仁杰不解道:“为何?”
许敬宗揪住他的衣襟继续走,又道:“孙伏伽成天来往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牢狱之徒。”
“许尚书就是好人吗?”
“哼。”许敬宗冷哼一声,没有再言语。
狄仁杰继续跟上脚步,依旧在思量。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一家人走在渭水河边,看着河道两旁新种下的树苗。
小清清骑在熊背上看着一颗颗树苗裹着麻绳,好奇道:“娘,这些树和人一样要穿衣服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