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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吏扶着墙回道:“是……是南诏王把他们都打倒了。”

听到这话,许敬宗神情恢复了淡定,“你们带人去收拾一下。”

“喏。”

心说这些使者整天就知道打来打去,许敬宗叮嘱道:“以后再这么下去驿馆非要被拆了不可,打坏的砸坏的让他们赔钱,南诏王不是先动手的就不用赔了。”

“喏。”

说回驿馆内,何必看着满地的狼藉,此刻意犹未尽地瞧着诸国使者,他坐在一张桌案上笑道:“你们这些人又要动手,又打不过,真是可笑。”

李义府带着人来了,他先是呵斥了这些使者一顿,而后又端起笑脸看向何必,小声道:“没有受伤吧?”

何必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若是南诏王受伤了……”言语间,李义府回头瞪了眼这些使者。

现在在场的使者都知道了南诏王有礼部关照着,也明白了不好惹。

独罗被打得遍体鳞伤,靠着墙呆坐,看向驿馆外的大门,门外依旧是大雪纷飞。

李义府小声道:“许尚书去见陛下了,陛下明日午时会在太液池边上。”

“好!”何必一拍大腿,便带着人走向了驿馆的二楼。

本来驿馆二楼最好的房间是突厥的人,何必一来就将这个房间的行李都丢出来了,而后自己心安理得住了下来。

这南诏王俨然成了驿馆的一位恶霸,有礼部撑腰这些使者也不敢再去招惹了,而且还打不过。

何必躺在驿馆的房间内,随从过来小声道:“明日就能见天可汗了?”

“嗯。”

“那之后……”

“之后的事骊山县侯会安排的。”

“喏。”

翌日的早晨,何必从房间走出来,这场雪下了两天两夜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而且雪势更大了,等这位南诏王走下楼之后,诸多使者全部散开,像是遇到了一头猛兽,不敢靠近。

本来和谐的羊群中进来一只恶狼,羊群退避三舍。

有人宁可坐在地上,也不敢靠南诏王太近。

何必对身边的随从道:“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

随从疑惑道:“那之后……”

说罢,他将身上的金器都拿了下来,分给身边的弟兄们,小声道:“你们都各自回乡吧。”

金链子,金腰带,金叶子都分给了这些随从。

有了这些金子,足够他们置办个房子娶一个婆娘,买个三五亩地了。

这也是当初承诺的,兄弟们当即明白了意思,纷纷散开。

一身的金器都分完了,何必起身发现自己没了腰带,他注意到了一个突厥人的腰带不错。

还未等南诏王开口,这突厥人便迅速解下了自己的腰带,双手递给南诏王。

何必有了腰带一边收紧衣衫,提着裤带走出驿馆。

刚走出驿馆,就注意到了有人跟着自己,四周也有不少目光。

知道张阳现在在朝中的处境,自己会被盯上更不觉得意外。

何必走入一个巷道,除了长安城的主干道朱雀大街,西市的房屋更密集。

拐入了一个个无人的街巷,那些小厮急忙跟了上去。

“人呢?”

“怎么不见了?”

“说不定往那边去了。”

何必双手双脚撑着墙壁,就这么悬在房子间,目光看着这些人离开。

等人走远了,这才低声道:“某家在长安城混迹的时候,你们还在喝奶。”

说罢,双腿一收,整个人稳稳落在了地上,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自语道:“这长安城,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呀,去的时候什么样,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甩掉了人,何必去见了几个当年的故交,知道了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也知晓了长安城现在的形势。

一个人散漫惯了,没有家眷,没有亲人,何必却有很多的朋友。

走了一圈,何必将自己余下的钱财分给当年的故交与袍泽,直到自己身无分文。

当他说出自己就是南诏王的时候,这些故交都不信。

他独自一个人走在前往太液池的路上,低声道:“是呀,我已不是南诏王了,我只是当过南诏王。”

就这样,何必独自一人从春明门离开之后,又被人盯上了。

又绕着长安城的城墙走了半圈,走向北面的太液池。

眼前的去路被一个官兵拦住,何必笑道:“某家是南诏王,来见天可汗。”

一个穿着关中人的衣衫,说着地道的关中话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南诏王。

直到李义府匆匆而来,解释了一番之后,官兵这才放行。

此刻正是大雪天,太液池已经停工了。

何必跟着这里的官兵来到太液池边上,这里显得乱糟糟的,一些建筑的雏形已经有了,不久之后,此地一定是个贵气的地方。

官兵停下了脚步,接着是太监的搜身,这才给放入池中的水榭。

李世民坐在水榭中,身侧还有一个宫女在抚琴。

抚琴的宫女双手已经冻得通红,却也是一声不吭。

等南诏王快走到水榭了,李世民这才摆手让她退下。

“南诏王何必,见过天可汗!”

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话语声,李世民也是神色一凛,在桌案上倒上两碗酒水,低声道:“坐。”

“在下不敢!”

又是中气十足地回话,李世民点头道:“看你气度与作派果然是卫府出身。”

言罢,李世民又补充道:“许敬宗说的。”

何必又道:“在下只想与天可汗喝酒不说别的。”

李世民点头招手示意他过来。

如此,何必才迈开脚步,走在池上的小木桥一步步走向池中的太液池。

何必到了陛下面前,他终于见到了这个天可汗长什么模样。

“你是关中人?”

“回陛下,在下陇西人氏,早年前乃是卫府军中一个伙夫,之后因言语得罪人被赶了出来。”

李世民笑道:“还真有意思。”

何必盘腿坐下来,端起酒碗朗声道:“谢天可汗赐酒。”

见他一口爽气地喝下酒水,李世民又给倒上,“豪爽!果然是个好汉。”

有一些风雪落入水榭中,何必低声道:“此生又做成了一件事,自陛下登基以来,某家察觉往后的这几年,日子格外的顺心。”

“你现在统领南诏,以后会带着兵马来攻打大唐吗?”

要是别的使者听到这个问题说不定已经当场跪下了,何必不卑不亢,自顾自拿起炉子上的酒壶,倒上一碗热酒又喝了一口,笑道:“不会。”

此刻陛下好似就和一个寻常的武夫谈话,此人一点也没有南诏王的该有的模样。

王公公心里很明白,陛下向来是不喜游侠风气的。

何必抬头又道:“说来那老南诏王禅位给了某家,其实早在今年入秋的时候,某家也禅位了。”

话音落下,一阵寒风吹入太液池,吹得小铜炉的火焰忽明忽灭。

水榭内寂静了下来,只有风声在耳边作响。

李世民板着脸嘴角一抽,低声道:“你是与朕在说笑吗?”

何必又给自己倒了一口酒水,灌了一口又道:“好酒!天可汗这边的酒水果然好喝,这辈子第一次尝到如此好的酒水。”

“朕与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何必笑道:“听着呢。”

“你又禅位了?”

“对,现在的南诏王已经不是在下了。”何必叹道:“在下喝了这碗酒水就不是南诏王了。”

说着话他又喝了一口酒水。

李世民呼吸沉重,又觉得莫名好笑,他不是南诏王?他也禅位了。

“一年之内先后两个南诏王禅位,当真是少有。”

说罢何必从怀中拿出一卷书,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这卷书上按上了指印,“陛下,这是在下的禅位书。”

李世民带着些许怒火,夺过书卷仔细看了起来,这上面盖着南诏王的印玺,现在盖上了手印,这份禅位书就有效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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