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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阳不放心又给河间郡王上了夹板,如此一来他的肩膀缠满了纱布。
李孝恭稍稍一活动手臂,便疼得直皱眉。
孙思邈叮嘱道:“三两日好不了,十天之后来老朽这里再看看。”
说着话,孙思邈的目光又看向李泰,“魏王殿下,还是要注意减肥。”
李泰讪讪一笑,“本王近日一直都在吃素。”
孙思邈收回目光,又道:“老朽就不给河间郡王调配汤药了,今晚会是最疼时,咬牙要挺过去,等疼痛过去了,休养几日便好。”
李孝恭不住点头,“只要大唐万胜,受点苦不算什么。”
孙思邈又挑选了一罐药酒让李孝恭带回去,每天两次用温热的布巾好好擦拭。
张阳皱眉问道:“孙神医,我想做一副骨架。”
孙思邈的动作稍稍停下,“需要什么样的骨架。”
“人的骨架。”
“这个呀……”孙思邈皱眉话语停顿了半晌,“去死人堆翻找总会凑齐的。”
张阳很难想象自己跳进一个死人坑中,用一块块的骨头拼凑人的骨架,宁愿用石头去打磨出骨架,也不愿意跳进死人坑。
李泰带着李孝恭先回去了,张阳独自一人走在宁静的村子小道上。
穿过整个村子,走到骊山的山脚下,再顺着台阶往上走,细雨还在下着,雨水落在身上并不舒服。
等走到了山上,再回头朝着山下看去,只能看到山下朦胧的灯火光,那是安宁村落的光。
多看了一会儿,张阳移开脚步一步步走入屋中。
屋内,李玥刚照顾着小兕子和女儿睡下。
王婶收拾着家里低声道:“这小公主与小郡主玩得真好,往后也是能够相互帮扶的好友。”
张阳站在门前,看了会儿女儿的睡相。
“夫君,将外衣脱了当心着凉。”
任由媳妇褪去外衣,张阳再将发冠取下,一头长发便落了下来,“与你父皇谈过了,朝中会准备地契,辽东那片地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
李玥点头道:“如此也好,我们以后不用再为煤石不够烦忧。”
本来村子里积攒的煤石就不少,就算是多增加几台蒸汽机,也够骊山用个三五年的。
只不过夫君又提起这件事,或许煤石往后还要继续消耗,消耗的会更多。
李玥笑道:“夫君很久没有给弟弟妹妹们讲课了,明天给她们讲一课如何?”
张阳洗漱了一番,在华清池中洗了洗这才重新走入屋中,擦拭着自己的湿漉漉的头发。
“上一次唯心论与唯物论就很不错,我也喜欢听。”李玥整理着烘干的衣衫。
杨婶拿起这些衣衫又道:“这些衣衫只是烘干,湿气还在,婶婶明日拿去晾晒公主殿下再穿。”
两位婶婶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
李玥小声道:“下一次夫君打算讲什么课?”
张阳关上屋门,走上前双手揽着她,小声道:“我很贵的。”
闻言,李玥骄傲一笑,“我有钱,有我们家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家产。”
夜里,夫妻俩人一起走入卧房。
一夜风吹雨打过去。
张阳早起的时候,呼吸一口山上的新鲜空气,神清气爽。
弟弟妹妹好不容易在骊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去宫里住了几天,过了一个年又恢复了晚睡晚起的习惯。
张阳一一拍打着门,将她们都叫醒。
少顷,弟弟妹妹一个个无精打采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纷纷坐在华清池边洗漱。
吃罢早饭,弟弟妹妹这才恢复了精神。
张阳从藏书阁拿出一块木板,她们排排坐好准备听课。
在木板上写下了方法论三个字。
看着弟弟妹妹一张张稚嫩的脸,张阳又道:“看到方法两个字你们会想到什么?”
在座的弟弟妹妹都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李治率先道:“姐夫,我知道,能够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方法。”
李丽质,小慧,小武也在孩子们的后方坐下来,师父难得讲课一次,她们三人也要听,听取骊山山门学派的最精髓理论知识。
现在老师所教的那些学识已经不能满足这三个弟子。
她们到了这个水平,缺少的就是认知,当师父在木板上写下了方法论三个字,她们便来了精神。
李玥一边给儿子喂着饭食,一边用心听着。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今天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几只鸟儿掠过华清池,飞向另一边的山林。
张阳又在木板上写下了三个字:世界观。
“看到这三个字,你们又想到了什么?”
清河率先道:“姐夫,那就是天地人。”
李治与清河的回答,张阳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
而是继续道:“在方法论上其实孔子他老人家早有见地,他说过学思很重要,所谓学思你们又知晓多少?”
还是李治举手道:“姐夫,所谓学思便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张阳点头,“不论别人说什么,都要思考,多思考是一种很好的习惯,思考与你说话之人的动机,他为什么说,所说这些目的有何在。”
弟弟妹妹手头上各自有着小本本,开始奋笔疾书做笔记。
“对学思的争论自古有之,我们不难发现,不论是战国还是先秦,人们对学思之论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反复也提了很多遍,与我之前与你们说过唯心辩证与唯物辩证便是同理。”
张阳不断写着一个个词,一句句话,不到半刻时辰,这块木板上便写了不少字。
每一个词都可以引出一个道理,一句话。
张阳又道:“接下来就是世界观,世界观并不是只有天地人,我们要探寻的是世界发展规律中产生的现象,而这些现象都由其自身产生,发展,灭亡,在认识中还必须贯彻历史方法和逻辑。”
孩子们尝试理解这些对她们来说还很生涩的知识。
李丽质安静地听着……方法论是方法的自身,如有特指就必须有其规律。
一堂课讲完了,李丽质还沉浸在讲述中。
小武感觉这些知识很生硬,她低声问道:“小慧你听懂了吗?”
小慧点头道:“有些听懂了,物质是构成世界的本质,而世界本身的发展,有它的一定逻辑,师父的意思是要我们理解其发展规律,并且从历史中汲取经验,质疑一切莫须有,留下的便是最真的逻辑,这是方法论,也就是从世界观中剖析出来的理论。”
听小慧这么一说,小武努力记下这些话。
三个弟子性格各不相同,小武在数术上有很好的造诣,理解能力上不如小慧,可她从来不会羞愧与失落,在学习过程中的挫折反倒是她的动力,她这种女孩子是越挫越勇的。
而李丽质则互补一些,她有小武的强势也有小慧的才思敏捷,但要两样特长都拿出来,反倒是都不如小慧与小武。
李丽质身为骊山的首徒,她叹息道:“我们骊山山门成立已有五年,而姐夫的学识是最难懂,也是最深奥的。”
“明悟世界观,领悟方法论,秉持学思的原则才能够改变现状,所以我们骊山所学便是造福世人。”
小武扶着额头,“弟子不能明悟,学之有愧,还请师姐细讲。”
听完师父讲课,三位骊山的正式弟子开起了小会。
给弟弟妹妹上了课,张阳还要继续忙太府寺的事情,只是清晨时分就有一支千余人的兵马来到了骊山村前。
要是放在别的村县,被这么多的兵马堵在村口,早就生乱了。
但这种场面对骊山人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骊山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太上皇都住在骊山,谁敢来冒犯?
上官仪为了太府寺的事情,分发菜苗与种子,出去了半月才回到骊山,这些天他跑遍了长安城周边几个村县,因为宗室的田亩都不是聚在一起,而是分散各地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