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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成为关西侯的事情,不出意外的没有出意外,李世民若真是封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为关西侯,那才是真的意外。
这事终究只是在太上皇的口头上的封号而已。
贞观十年,李世民说了要修建凌烟阁,并且大封了开国功臣之后,便再也没有封过勋贵。
如此往后想要再得封赏就很难了。
张心安才刚出生,他要面对的时代或许会与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等我的儿子懂事了,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什么关西侯,我们家才不稀罕。”
李玥笑道:“也不知道他长大以后的世道是什么样的,平平安安就好,心安心安!”
她低声唤着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又在呼唤,“心安!心安……”
心安理得的心安,孩子有了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他往后会活成什么样。
骊山的孩子都是很显贵的,小清清如今才两岁出头,就已经精明得难以应付,更不要说这个孩子了。
李玥很不喜欢自己家的孩子受皇家的约束,当初父皇就有旨意,小清清五岁的时候,就要成为皇后的弟子。
而这儿子八岁就要去国子监就学。
皇家无时无刻不在打着这两个孩子的念头。
“孩子呀,以后也要平平安安的。”
张阳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放心,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小清清坐在小板凳上,对着眼前的熊大,熊二,熊三嘱咐道:“我有弟弟了,你们往后也要保护弟弟,听到了没有。”
熊大坐得很端正,熊二和熊三没有一个坐样,更不要说熊四,熊五,熊六了,一个个就知道吃,吃了就睡。
小清清骑着熊大走入母亲的卧房,熊大细细闻了闻张心安的味道,而后伏在了地上,好似已经记住了他的味道。
这像是一种仪式,它又多了一个小主人。
有了弟弟这回事,小清清很愉快,她觉得终于有了能够让她管的人。
“弟弟什么时候长大呀。”她焦急道。
“他每天都在长大,过两年就能与小主一样了。”王婶微笑地站在一旁。
小清清又骑着这头熊走出了卧房,而后又传来了她数落那几头小熊的话语声。
王婶又道:“这孩子现在越来越贪吃了,不加以管束往后会吃胖的。”
李玥点头道:“麻烦婶婶多看管了。”
王婶扶着她坐起来,“公主殿下也是老身带大的,无妨多带一两个孩子而已。”
第十卷 壮丽的世间
第六百七十四章 若可以
婶婶年事已高,如今都自称老身了。
李玥也从未将婶婶当作宫女来看待,两位婶婶都是家人,从小带着她长大的。
相比母后,她与两位婶婶更亲近。
杨婶正在屋外收拾着药材,她低声道:“公主殿下才刚刚生了孩子,孙神医嘱咐说要过些日子才能用药。”
李玥闻言稍稍点头,她不喜欢喝药,能晚几天最好。
田地里刚收完了粮食,天空又传来了雷声,阵阵雷鸣在骊山上炸响,雨水倾盆而下。
张阳将弟弟妹妹们收拾好的碗筷放入柜子中,天色已经入夜。
安静地坐在华清池边,将以前小清清用过的摇篮从库房中拿了出来,孩子长大之后这个摇篮就搁置了。
小清清还是喜欢穿着草鞋,和他爹一样,什么时候都喜欢穿着舒服的草鞋,不喜欢束脚的布鞋。
她坐在一旁看着爹爹的双手拆着这个摇篮,将一些老旧的木架换下。
“爹爹,以前女儿也是躺在这个摇篮中的吗?”
张阳点头道:“嗯,你小时候就躺在这个摇篮,只要你哭了摇一摇就会开心。”
她眉头紧蹙又道:“弟弟也会这样吗?”
“嗯,小孩子都是一样的。”
闻言,小清清就神色不悦了。
张阳将老旧的架子拆开,几根老旧的木架已经不能用了,要换上新的。
“爹,我想去长安城发财。”
小清清旧事重提,这件事她已经惦念很久了。
这李渊别的都还好,总是和她的曾孙女说起一些不好的事,比如说在长安城发财这种事情。
明明自己的家底不是从长安城开始积累的,李渊认为事情该是这样的,就一定是这样的。
这老人家理所当然地认为现在的富裕是从长安城开始的。
明明就是卖红烧肉起家的,与长安城的关系并不大。
他还和这个曾孙女说着造反的事情。
老人家说起当年总是怀念,可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难免会对孩子有影响。
万一他的曾孙女听了也想要造反该如何?
张阳觉得作为她爹,应该早点将发财的念头将其扼杀,以免这闺女发财了就想去造反了。
“你去帮婶婶整理药材。”
“嗯。”小清清这才起身,听话地离开。
张心安出生的第四天,他就可以睁开眼了,会发出咿呀的声音,婶婶还试了试他的听觉与视觉,确认没问题这才放心。
这些天,张阳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就连看苗床的作物总是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
这天又下起了雷雨,关中的秋雨还没来,夏季的雨水就如此频繁。
只不过今天村子里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医馆派人来说温彦博老先生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李玥还在休养,不能下地走路。
收到消息,张阳便急匆匆赶往驿馆,身边跟着李治。
温彦博老先生去年就得了谵妄,年迈的老人身体机能下降到一定程度,很容易得病。
老先生很不幸,他得了谵妄。
六十多岁高龄的老先生,得病已有半年,按照孙神医的说法,他能够多活半年已经很不容易。
驿馆旁的一处宅院内,老先生的家眷泣不成声。
孙思邈站在宅院外,叮嘱道:“老先生已在弥留之际,昨晚突然昏迷,好不容易才醒,现在他还清醒,此刻随时都会离开人世,你且去看看吧,有话交代给你。”
“人有回光返照,现在是他神志最清醒的时候,过了这片刻,随时会离开人世。”
上官仪与武士彟,还有欧阳询,李渊也都站在院内,众人神情黯然。
张阳带着李治走入院内,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温彦博。
见老先生看向自己,张阳连忙迈步走上前。
温彦博嗓音喑哑,她低声道:“张阳,你与老夫相见不过一两面,老夫自认不该将那些责任强加给你。”
张阳在他的床边跪着,伸手握住要指向自己的手,脸上带着微笑,“老先生,其实这半年我们相见很多次了,我有好几次来看望过老先生,我们有半年的交情,哪里是这一两面。”
“是吗……”温彦博的语气拉得很长,他已经记不清在这里疗养的日子,又讲道:“张阳,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注定了有这么多的含恨不如意。”
张阳低下头,“老先生,没有人会说一生都是美好又璀璨的,这世上的人都有遗憾,含恨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是啊,老夫恐怕见不到辽东收复的一天,见不到辽东重振的那一日了。”
温彦博突然又咳嗽起来。
突然老人家又握紧了手,张阳感受着他手掌的力道,再看着他浑浊的眼神中带有的坚定。
“张阳,老夫这辈子走到头了自认不该将这个负担交给你,你与老夫无亲无故。”
“老先生,你放心,我虽说当不起英雄之名,我尽自己所能,让中原富强,让大唐富强,让孩子可以健壮,让老人可以善终。”
温彦博又笑了,“老天呐,你怎么不让老夫多活几年。”
随后,温彦博的目光又坚定许多,“张阳,这朝堂上没多少人可以托付,老夫此生的朋友都已经走了,他们也离开了朝堂,辽东与高句丽的大任就交给你了,老夫的子子孙孙都会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你若接受,他们往后任凭你驱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