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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让人眼前一黑,李世民抚着额头,此刻终于明白了,难怪张阳会这么豪爽,还以为他多长一颗良心。
“这个混账小子!”李世民拍案而起,吓得原本站在一旁的阎立本也是一个哆嗦。
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发怒,买了造纸厂之后,陛下昨夜睡觉都在笑来着,今日这是又怎么了?
“还以为他长良心的?没想到他是将最赔本的买卖,卖给了朕!”
以骊山这么多年以来便宜的书卷价格,确实一直以来都是赔本买卖,就是供应给朝中的书卷,那都是纯赔本的。
陛下那拿着账册的手在颤抖,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在眼前,那就是造纸厂不赚钱,就算是再节省,抛却人力那也只是平衡支出。
李世民拿起一旁的茶碗,发现茶水已经凉透了,又重重放下,茶碗中的茶水撒在了桌案上。
当初真该心一横,一咬牙作出决断将他吊死!吊死在承天门前!
也就不用看着他在骊山作乱。
王公公当即倒上一碗热茶,再给陛下身边的炉子添一些火,小声道:“陛下,太医署的卢监正有嘱咐,陛下的心火好不容易平息,不能再有了,只会一次比一次严重的。”
李世民喝下茶水,平复着情绪,目光落在站立不动,犹如木雕一般的阎立本身上,“若修凿太液池,十五万贯中,可以省去多少银钱?”
“陛下,按照先前规划,太液池南北纵横有五百,算上殿宇东西连横万余米,这十五万贯紧要用还显不够,何来节省。”
李世民还想再问,话语哽在喉咙口又讲不出来,看阎立本老实本分的样子,多半都是实话。
“备车驾,朕要去骊山。”
“喏。”
王公公慌忙应下,话语过了脑子,又一想觉得不对,再走回来,“陛下,皇后昨日就安排了,今日要带嫔妃与陛下一起去曲江池赏雪景。”
扶着额头,李世民神色痛苦,“那便明日。”
王公公小声道:“陛下,明日安排了与许国公,虞世南老先生一起论书法。”
“那改日吧。”
见陛下妥协了,王公公笑着应了一声,“哎。”
造纸术当然是骊山所有赚钱买卖中,唯一赔本的一项,这一赔就是赔了整整五年,这五年来别说赚钱了,都是在倒贴钱。
现在张阳将造纸术交给了天可汗,骊山终于不赔钱了,苦了朝中本就紧张的用度。
经过阎立本与刚刚被任命为造纸厂监理的岑文本一起盘算了一番,若是朝中每年需要一万册书卷,那账目上的一年三百贯成本,还要再增加五倍。
也就是一年至少要亏损一千五百贯。
朝中用度本就是紧巴巴的,更不要说每年再给钱。
造纸术是个好东西,但这造纸术握在手中却需要银钱不断供养,便是一件很惆怅的事。
“凡事有利就有弊,这也是无奈。”阎立本感慨道。
“张阳不会死守着一个造纸厂,他定有办法。”
这是岑文本自结识张阳以来的发现,这人有很多妙想,以他的远见当真以为造纸术是赔本的?就算他现在目的达到了,这里面必定还有文章。
事到如今,李世民提着剑仰头怒道:“难道要朕去骊山求着他吗?”
陛下很生气,又将甘露殿打砸了一番,导致宫里也不会将值钱的物件放在这处殿内了。
要找张阳理论是必须,在此之前,李世民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尤其是今年的年关。
长安城郊外,十里外的一处官道,慧旷和尚冒着雪在驿馆外的一个卖红烧肉的贩子手中,要了一张饼。
那贩子小声与老和尚言语了几句。
闻言,慧旷和尚带着几个僧人急匆匆走入了李政藻的房间,打开他的包裹,果然找到了一个布袋,打开布袋,是晶莹的白糖,尝了尝确实是那股甜味。
老和尚再从窗外看去,那卖红烧肉的推着车已经走了。
李政藻匆匆走入房间,“关中天气当真冷得彻骨,过了潼关便会好些。”
再看老和尚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李政藻又道:“你为何来老夫的房间?”
慧旷和尚将白糖放在桌案上,低声道:“洛阳白糖案人尽皆知,敢问李老先生,你何来的白糖?”
第六百二十二章 洛阳案终
李政藻惊愕地看着桌案上的白糖,半晌说不上话来。
慧旷和尚低声道:“当初洛阳白糖案人尽皆知,许多的人都在探查白糖的来历,如今洛阳的白糖已经封存,李老先生为何手中还有白糖。”
瞪着眼,李政走到桌案前,捏起一些白糖,仔细打量着,“老夫从来没有用过白糖!这不是老夫的!”
窗外的风雪已经停了,冷空气从窗户和门中灌入,慧旷和尚低声道:“那为何会出现在李老先生的包裹中。”
“定是有别人放进老夫的包袱。”
慧旷和尚又道:“白糖来历本就是个谜,是什么人拥有白糖,还能放入李老先生的包袱中?”
看这个老和尚的脸色,李政藻怒声道:“你是何意思,洛阳的白糖案与老夫没干系!”
慧旷和尚站起身,“今日之事老僧会保守秘密,至于到底是谁栽赃给了李老先生,还请老先生自己查探清楚,给我等一个交代。”
老和尚又拿出了包袱中的图纸,“既然李老先生还有这些繁杂事缠身,那老僧这就不打扰了,为保图纸无虞,老僧暂且带走了,等出了潼关再作联系。”
“等来年开春,老僧会坐船去扬州,届时再论图纸归谁。”
这老和尚说完就带着图纸与白糖离开了。
李政藻站在房间内额头青筋直跳,这些白糖的来历有口难辨。
正当这位赵郡李氏南祖一脉的正房主事人,还在调查包袱中的白糖来历,有关李政藻还有白糖的传言,很快就传开了。
到底是谁传的,是那慧旷和尚,还是别人,这件事就不得而知了。
李政藻也是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都是活成精的老狐狸,知道这件事定是有人安排。
慧旷和尚博学又能深谋,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解释,而是带着自己的僧人离开了。
李政藻经过两天的查探,平心静气下来,想明白了三个地点,长安城的住处绝对是干净的,能够接触到这个包袱的也只有裴宣机,在骊山饮酒之时,是上官仪温的酒水,并不是魏王殿下准备的。
可就当李政藻有了追查的方向,清河崔氏的人就找上门了。
当初洛阳白糖案,清河崔氏的损失最大,亏损的银钱也是最多的,他们这一年苦苦追寻白糖的踪迹。
当听说赵郡李氏的李政藻还拥有白糖,也顾不得大家都是河北望族,当即让人先扣下了李政藻,并且让人去查赵郡李氏。
在雍州任职的崔家嫡系子弟崔擢,坐在李政藻的面前,整个少年人如此年纪都已是雍州的司功参军。
他如此年少就在地上有如此军职,是清河一地的望族安排的。
面对小辈在面前,李政藻正色道:“你家老货崔仁师在长安城还要称老夫一声兄长,你胆敢将老夫扣在此处?”
崔擢也是个兵痞子,他把玩着手中的短刀,“先前家中老父会礼遇你,是因为不知你手中的还有白糖,家中两位兄弟还在大理寺的死牢中是因为需要我们河北望族同气连枝。”
“眼下你手里有白糖,我等只能先将你扣下,待我们查明了真相定会给个交代。”
崔擢低声道:“你也放心,范阳与太原其他几家也都在路上了。”
李政藻心生悲凉。
要说这个李政藻千里迢迢去了长安城,想要买下造纸术,不论骊山是如何印刷的,没了纸张的天可汗,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其中利害大家都明白。
只是这一次李政藻为了这一次交易,拿出了十万贯家底,佛门出了二十万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