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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殿下,那李悻已经回到了我们在长安城外的住处。”
李泰点头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此人一落脚便整日胡吃海喝,要把自己吃成一个胖子。”
“姐夫,你说这人对我们还有用吗?”
张阳笑道:“吃成了胖子之后,再给他第三个身份,送去西域给我们卖粮食。”
这话让李泰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些银钱根本不能满足姐夫,李泰看着这次白糖生意的账册,账册很简单,无非就是几次世家子弟采买白糖的数目。
如此多的银钱,其中买得最多便是清河的崔氏,他们家独占其中三十万贯这个大头。
估计人都要气疯了。
五十四万贯银钱,李悻没有动过一文一分,这个靠着虚假的价格抬价,再由击鼓传花来交易的游戏,终究是结束了。
看到这些银钱的这一刻,李泰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好像心头的石头已经落地,再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杀到骊山来。
出了潼关之后经过华山又遇到了几次盘问,但只要拿出魏王府的身份,对方也不会过多为难。
又一匹快马而来,来人朗声道:“骊山县侯张阳何在?”
张阳上前一步,“正是在下!”
“接信。”
一卷竹简丢了过来,张阳一手接住对方已经策马离开了。
张阳取下上方的封蜡,打开这卷竹简看着,扫了一眼看到落款是在太原养病的王珪送来的。
仔细看着信中的内容,说的是洛阳城外有一支兵马,这支兵马是陈果仁安排的,不论洛阳是否定罪,这支兵马都会选择一个时机来接下要往长安城论处的世家子弟。
就算是陛下安排在外的两千飞骑营也挡不住。
对方增派了至少两万兵马。
而洛阳城内,屈突寿镇守洛阳,手中握有兵权,不论此刻世家是否要攻打洛阳,还是劫出被困的世家子弟。
他都做好了随时面对敌人攻城的打算。
此刻的世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当初让李泰提点一句多卖一些给清河崔氏,可能是这个李悻会错意了,导致他不停地将货源塞给清河的崔氏。
导致现在清河一系手中掌握着巨量的白糖,但此刻已经无法再将白糖卖出去了。
张阳苦恼地挠了挠头,办事还算是利索,又有些没脑子太过刻意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李悻是不是和崔家有一腿。
好在此刻他自己也抽身离开了。
洛阳城内出现了一批锄强扶弱的人,那都是卖红烧肉的家伙,他们整日游走在孙伏伽的御史官邸外,挡住了三次刺杀,五次纵火,六次下毒。
在城内还有世家子弟的人手,这些人手自然想要救出自家的公子,手段无所不用。
而此刻洛阳上上下下都在给孙伏伽与马周争取时间。
他们俩人要面对世家最大的报复,要应对这种报复只能是先给这几个世家子弟的罪名坐实,包括之前见刘周俩人被活活地打死。
事涉数十条人命,私放钱贷,侵占田亩,强买强卖罪状一时间罄竹难书。
想要坐实罪名需要人证,受害人,以及罪人的供状。
将来要面对朝中的盘问,这些缺一不可。
孙伏伽和马周必须要将事情做仔细了。
洛阳只是第一站,之后拿到长安城,还要再次盘问,列入卷宗。
这是朝堂与世家之间的关键一战。
让世人明白世家子弟不是不可战胜的。
这个就像是打开了水闸,为祸一方的地方豪族会被黔首乡民们积累的怨气吞没。
只要天可汗站在群众这一边,那么群众就能举起火把,从长久地压迫中站起身,一把火烧了这些门阀。
让世人明白大唐永远是站在群众这一边的时候,那就是众人推山,一起将七百年的世家门阀推倒的最好时机。
张阳将信递给李泰,“王珪老先生在太原老家养病,而且还是个守旧的人,就连这竹简都用包浆了,就不能做个新竹简吗?还是说他老人家生活节俭,连个新竹简都买不起了。”
拿过信看了一眼,他连忙道:“立刻将此信送到长安城,交给父皇。”
“魏王殿下,拿些布匹纸张,还有笔墨给太原的王珪老先生送过去。”
看自己的侍卫已经带着竹简离开了,李泰低下头,“直接送银钱不是更好吗?”
“魏王殿下,老先生高风亮节,我们不要这么俗气。”
话音落下,李泰迟迟没有答话,注意到对方似嫌弃又鄙夷的神情。
张阳不自觉清了清嗓子,“我从来没有否认自己是个俗人,但面对高风亮节的人,我们也不能太俗气。”
李泰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骊山缺钱,更缺资源,这些银钱就是与朝中谈判的筹码,在骊山没有掌握自主的资源之前,还需要借助朝堂来提供资源。
之前与工部合作之后,骊山就尝到了甜头。
可阎立本也是一个精明的人,他不会一味地提供石料与木柴,并且还会向骊山索要技术。
从去年开始,工部就停止向骊山输送石料与木材了。
好在修建新家的木材与石料都够用。
李世民也只是给提供一时,他也不一直做好事给骊山充足的石料与木材。
有道是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这就像是人们原本不需要漱口水,但只要给一个需要漱口水的理由,并且再给一个有利之处的由头,才能让人们产生自己需要这个东西的念头。
追着皇帝使劲奶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一方面要考虑到这个皇帝野心有多大,另一方面还要考虑到与皇帝谈条件时,自己吃了多少亏。
想着这些事情,张阳心情便很不好,要发展就需要资源,当资源的需求量达到一个水平,银钱就成了购买资源的一个工具。
这是眼下骊山最需要解决的窘迫情况。
张阳对人招呼道:“将这些银钱都送入村子,带到我家门口。”
“喏!”
十辆车马就这么慢慢悠悠入了村子。
马儿拉着很吃力,银饼和铜钱的重量都快压塌轮毂。
他们将银钱送到之后便离开了。
张阳走入马车,拿起一个布袋子,因为重量太大,没有拖着底。
负重不堪的布袋子当场裂开,铜钱便哗啦啦地掉了出来。
这个动静也引起了院中正在上课的孩子们与媳妇的注意。
李玥快步上前,让婶婶帮忙将其中一辆马车的银钱全部拿出来,当看到堆积成小山的铜钱,还有一大堆银饼。
她许久没有讲话,痴痴地捧起一把铜钱,小声道:“我们骊山要卖多少棉布才能挣到这么多的钱?”
如今骊山最紧俏的生意就是棉布。
至于肥皂这种消耗品就算是在夏天的旺季,也比不上一个冬天卖出去的羊毛布和棉布。
就这样,骊山一年最多的利润撑死十万贯,而这两年利润下降,从去年开始骊山的利润交了赋税,再给村子里劳作的村民工钱,抛去成本,剩余在自己手中也就剩了四万贯左右。
好在媳妇持家有道,让自己家的存款和现钱都维持在八万贯打底。
今年给太极殿的那位老丈人不少银钱,准确地来说骊山并没有外界传闻的这么富裕。
而且能够留有这么一份家底也不容易,在之后的支出上还要小心翼翼,眼下要留着银钱去买薛延陀送来的煤炭。
银饼和铜钱都要经过称量,李玥和孩子们一起做着账目,一车车的银钱送入库房,这种场面很是喜人。
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光是盘算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银饼比铜钱多,因为用银饼来交易大宗货物,这是各地交易时的共识。
况且相比铜钱也分为好铜与坏铜。
一些发了霉的铜钱只能算是坏铜了。
就算是坏铜也有重铸的价值,在骊山则是相反,骊山更愿意用铜钱来交易大宗货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