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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妃接过这半碗黍米饭,对一旁的宫女道:“倒了可惜,都给宫里的野猫吃吧。”
“喏。”
先是看了看张阳,又看了看李玥和小武,杨妃低声道:“其实这一次还有一件事,想要和公主与骊山令商量。”
先是受皇后吩咐,杨妃自然要做,接着做个顺水人情,再提要求倒也正常。
杨妃低声讲着,“恪儿从小就比较愚痴,自十岁起便在军中历练三年,回来之后在人前愈加木讷了,身为他的母妃也是担忧他以后怎么办,这宫中诸多皇子和公主出身哪一个不是显贵至极。”
像是说到了伤心处,杨妃低下头,“说是恪儿是前隋血脉,宫里的人也不愿意与他接近,尽管陛下一直都在善待前隋旧人,只是对恪儿的这些说法一直都有。”
张阳试探着问道:“莫非是在军中受欺负了?”
杨妃摇头,“军中哪有欺负一说,这孩子服从军令都是应该的,只是眼下在宫中无依无靠,能够帮他的只有他父皇,可陛下还有太子,魏王,更有其他的皇子,有道是血脉嫡亲,恪儿自小比他们便弱一头。”
“时常与他说不要与人争,也不要在人前太过招摇,这孩子听话,也懂事……”
这杨妃的话越听越不对劲,有一种托孤的感觉。
一番话慢声说完,杨妃这才站起身,“有什么吩咐就和这里的宫女说,寝宫还煮着汤药,也不便久留。”
李玥站起身道:“杨妃请留步。”
“不知道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若有空,会让夫君去见见李恪。”
“也好。”杨妃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便独自一人离开。
吃了饭,小武便和宫女收拾这里。
李玥低声道:“感觉不到杨妃有恶意,倒像是来给自己的孩子寻求靠山的。”
“嗯,我们家现在都能给别人做靠山了。”
“夫君都已经是礼部尚书了,自然可以。”李玥的小脸上带着骄傲。
夫妻俩休息了半晌,便开始整理这里的书卷,这里有不少的前隋留下的文书。
一卷卷仔细看着,每每看到了眼睛发酸的时候,便闭上眼休息片刻。
李玥拿着一卷书而来,“夫君看这份文书。”
张阳接过仔细看着,“开皇五年,辽东北燕之地地龙翻身,有铜矿泄出。”
这是前隋的文书,这份文书也没有皇帝批复过。
张阳皱眉道:“这个藏库自武德年间就一直关着吧。”
“这里的宫女是这么说的。”
李玥给出了确切的回答,“不过现在辽东燕地十分的混乱,当年杨广东征高句丽回来之后,那里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方,最近的记载在崇文馆有看到,大业八年三月,隋朝大军抵达了辽河,之后便是大业九年的事情。”
听着媳妇仔细说着,张阳也在思量,“那里是高句丽人地盘?”
李玥摇头道:“还要对照具体的典籍才能知道,辽东四郡之地有扶余人,也有百济,或者采参的高句丽人,十分的繁杂,等回去对照典籍或许就能明白一些。”
有了宫女的帮忙,这里收拾得倒也快,偌大的左藏库到了黄昏便收拾干净了。
李玥特意找了几卷书回家继续专研。
宫女也带来了新锁,便把钥匙交给了张阳,“驸马可以随时来这里调阅典籍,这都是皇后吩咐的。”
“多谢了。”
小武和李玥收拾了一番。
看小武因为打扫这里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
她低声道:“老师刚做好没几天的新衣服又脏了……”
听着话语中的委屈,李玥笑道:“没关系,回去好好洗洗又能穿了,老师给你多做几身衣裳。”
离开皇宫的时候,李玥在东宫前停下脚步,“夫君好像许久没有去东宫了。”
“前两天刚刚去过,太子去踏青了不在东宫。”
“夫君现在已经是礼部尚书,是六部尚书之列,自然不好和东宫走得太近。”
张阳不解道:“好似朝中没有这条规矩。”
李玥继续朝着宫外走着,“那也不好,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难免会被人议论夫君是攀附这太子,这才坐上礼部尚书之位。”
“开什么玩笑,这官是你父皇塞给我的。”
“也不知道高昌的棉花种了没有,回家之后夫君要写信问一问才对,工厂还要等着今年的棉花给来年做棉布。”
……
贞观七年的五月,春种也结束了,村子里又开垦了五百多亩地用来种粮食。
按照上官仪的和蓝田县县丞的斡旋,这才争取到五百亩地用来种粮食,其他土地用来建造作坊。
一地的粮秣赋税要是少了,人家县丞也交代不过去。
为了今年的赋税,最少要种五百亩地的粮食,这才能应付秋收的赋税。
李玥坐在村子的账房中,账房墙上挂着一张地图,这张地图细节更好一些,而且在这张地图的不少地方都画了圈,这是矿产的所在。
“小虞,你从钱箱子拿一百钱出来。”
“公主殿下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李玥看着账本温柔笑着,“这是给夫君的零花用度。”
小虞应声去数铜钱。
本来正和武士彟,牛闯和一群工匠商议着建设事宜,却被一件事搅了兴致。
禄东赞来访骊山。
李泰当即提着一根棍子来到村口,指着禄东赞道:“本王给你十息时间,你要是不走,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李泰的护卫也都跃跃欲试。
禄东赞行礼道:“外臣是来向礼部尚书张阳辞别的。”
张阳走过来小声对这个小胖子讲道:“其实我也很想揍这个人一顿。”
“要不要本王把人捆起来,让姐夫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呵呵呵……”张阳干笑着,“魏王殿下要是把他的腿打断了,这件事闹到了朝中,人家就有了查我们骊山的借口。”
“那好,等他离开骊山,再动手。”
“也可,别闹出人命,我先去会会这个家伙。”
李泰郑重点头。
挂起一张笑脸,张阳走向禄东赞,“你这是要回吐蕃了?”
禄东赞朗声道:“离开吐蕃已有数月,想念家乡了,这一次领教了张尚书的手段,来日相见,外臣在与张尚书较量。”
“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们长安的特产。”
禄东赞点头,“那是自然。”
李泰提着一根棍子,在村口来回踱步,“也不知道姐夫和这个家伙有什么好讲的,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李泰的身后除了魏王府的侍卫,还有一大群也提着棍子的孩子,这些都是村里的男孩子。
自从李泰混成了这里的孩子王,很受孩子们的拥戴。
只要李泰一声令下,这些不知死活的熊孩子也敢把禄东赞打残废。
禄东赞感慨道:“这几个月,外臣记录很多在长安的见闻,回去之后一定要呈给赞普,长安繁华与富裕让吐蕃羡慕,在你们关中人眼里,我们吐蕃就是一个苦寒之后,外臣有句话想送给张尚书。”
“好话还是坏话?”
“其实在我们吐蕃苦寒之地一样也有力拔山兮的猛将,也有无畏的战士,更有雄才伟略的赞普。”
张阳拱手道:“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自信。”
禄东赞闻言点头,“自然会一直有自信,等到大唐与吐蕃交手,下一次相见就不知道是在朝堂之上与张尚书过招,还是在战场之上与张尚书交谈。”
“我倒是希望我们不要见面了。”
禄东赞闻言尴尬一笑,“你与赞普年纪相仿,也有才略,外臣很佩服你,岁月很漫长外臣会一直让人看着长安城,看着张尚书如何号令礼部。”
张阳揣着手,“希望你一路平安,路上不要被人打死了。”
俩人互做告别,等禄东赞与自己随行的人翻身上马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