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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生命的长河中,竟然有一个人愿意不抱期待的等待他十年。
有结果的才叫等,没有结果的叫煎熬。盛鸣尘为他煎熬了十年。
十年有多长呢?
电影中的十年不过是屏幕一黑,再配上一段煽情的旁白就已然度过,但现实不是电影,现实中十年是三千多个日夜,是需要一分一秒地去感受、经历、煎熬。
而上千张星船票,几乎遍布四分之三个星际地图的红色标记,也并非像电影里那般弹指一挥就能越过,那是盛鸣尘一步一步亲自走过的地方。一个人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盛鸣尘是傻子吗?
傅时秋的心口好像被灌进一大杯苦涩的柠檬汁,盛鸣尘在不停地寻找他的时候,他干了什么呢?
他把盛鸣尘彻彻底底地忘了。
傅时秋难过得心口闷痛,他深深地、深深地低下头,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对不起……”
可即使说很多很多个对不起,难道就能弥补盛鸣尘吗?
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词。
“哥哥,”盛鸣尘捧起傅时秋的脸,额发沾湿,睫毛潮湿,鼻尖泛红,一张脸湿漉漉的,看上去惶惶而可怜,“我告诉你这个,不是想看你哭,也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细密的吻轻柔地落在傅时秋的额头、眼皮、鼻梁和眼尾,柔和安稳的柑橘香气好似一个巨大的泡泡安全球,将他牢牢包裹起来。
傅时秋摇摇头,紧紧抱住盛鸣尘。
那种难言的情绪又翻涌而起,他知道盛鸣尘的本意并不是让他哭,可是只要一想到盛鸣尘傻乎乎的、十年如一日地找了他那么久,傅时秋的心脏就很痛很痛,痛得忍不住掉眼泪。
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呢?
傅时秋脑袋低垂,额头紧紧抵住盛鸣尘的胸口,“我不值得……”
他是罪人,是坏蛋,就那么毫不负责地将盛鸣尘遗忘,不值得拥有那样纯粹热烈的爱。
话音落下,脸颊倏地被扬起,傅时秋睁着朦胧的泪眼,看到盛鸣尘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
他直直撞进傅时秋眼底,声音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决:“值不值得不由你说了算。”
“可是我,”傅时秋又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可是我把你忘了,我怎么可以忘记你?”
空气静了一瞬。
这一瞬的沉默里,盛鸣尘凝视他片刻,像是等待很久的渔夫,跨越遥远的时空捞起那一直潜藏于海底的心事,“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他的声音像泡过水,塌软而潮湿,“是,给我买生日蛋糕去了吗?”
而傅时秋读懂了其中的情绪,成串的泪珠从颊边滚落,他哑声道:“是的,我买了一个很漂亮的巧克力慕斯,还有送你的生日礼物。”
“对不起,我来晚了。”
傅时秋的眼睛被很轻地吻过,盛鸣尘伸手一把将他搂入怀中,一道很轻的叹息在耳畔落下,他听到盛鸣尘说:“没关系。”
“哥哥,”盛鸣尘低头,碧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傅时秋朦胧的泪眼,“你没有不要我对不对?”
日光映照在盛鸣尘的眼睛里,缓缓摇曳,他定定地望着他,像在等待什么。
傅时秋注视着那双深邃的眼,哑声道:“没有,小乖,我从没想过不要你。”
盛鸣尘就笑起来,熠亮的眼里闪烁着微茫笑意,“那我真的原谅你了。”
盛鸣尘原谅他的遗忘,原谅他的不告而别,更原谅他十年来的日日夜夜从未想起过他。
可是傅时秋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自己缺席了盛鸣尘的十八岁生日,无法原谅那样轻易的遗忘,更无法原谅,他竟然怀疑过盛鸣尘的真心。
在这一瞬间里,傅时秋想起了夏燃,想起了宋长星,想起了宋长星口中所谓的替身与白月光。
他曾介怀于夏燃的耀眼灿烂,也曾介怀于宋长星显赫的家室与同盛鸣尘相匹配的特优级OMEGA身份。
可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介怀,在盛鸣尘十年的坚持与热烈面前就好像一个荒唐的笑话。
因为那么多的星船票和地图便是最好的证明——盛鸣尘爱他。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如此热烈的、赤诚而不求回报地爱着他。
傅时秋迫切地吻上盛鸣尘的唇,是苦涩的味道。
温热呼吸萦绕于耳畔,傅时秋亲一下盛鸣尘的嘴唇,就用那浸了水一般的声音很低很低地说一声对不起。
近乎于赎罪的口吻,盛鸣尘伸手轻抚他凉津津的额头,与他鼻尖相抵、唇齿相依,轻声道:“我原谅你。”
傅时秋的眼眶又开始蓄水,他用力吸了口气,脸埋在盛鸣尘颈间,深深呼吸,好像在汲取些许温度。
“离开星洲后,”盛鸣尘看着傅时秋的眼睛,试图笨拙地转移他的惭愧与自责,“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江城。”傅时秋吸吸鼻子,“之所以那样匆忙地离开星洲,是因为我的留学签证到期了。”
盛鸣尘知晓他的言下之意,倘若留学签证没有到期,或许傅时秋多在星洲逗留一段时间,他们就不会错过。
可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假设?
“我、我其实想过你的。”傅时秋垂着眼,“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们是恋人。”
大学毕业后,高美兰开始频繁地给傅时秋物色相亲对象。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在决定随便找个人搪塞相亲对象的那一天,傅时秋看到了咖啡厅对面的大屏上正在被财经新闻主持人介绍的盛鸣尘。
有那么一瞬间,傅时秋看着大屏里英俊冷漠的Alpha,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说,就是他了,如果一定要结婚,就和这个叫盛鸣尘的ALPHA结婚好了。
第七十七章 七十七只猫
半开的白色纱帘被微风缓缓吹动,傅时秋坐在书桌上,双腿自然下垂,盛鸣尘两手撑在他身侧,微微低下头注视着他的眼睛,眸光里浮动着细碎的笑意,像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什么时候?”
“九年前。”傅时秋环着盛鸣尘的肩颈,想起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奇葩相亲对象,不自觉笑了一下,“我大学毕业后,我妈就一直在给我物色相亲对象,可是我根本不想结婚,所以——”
说到这儿,傅时秋停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小声道:“我编造了一个‘知心爱人’,用来搪塞那些相亲对象。”
盛鸣尘扬眉,“那个人是我?”
“嗯,是你。”傅时秋难为情地笑了笑。
所以十年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那间钢琴声悠扬的咖啡厅,傅时秋对当时的相亲对象说“我和盛鸣尘相爱三年,育有一子”。
当时恰好在咖啡厅约见合作人的盛鸣尘,乍然于一个陌生场合听到了那深藏于回忆中魂牵梦萦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出现了幻听。
紧接着等他扭过头,看见脸上抹了碳粉,坐在沙发上和对面的陌生ALPHA侃侃而谈的脏兮兮的傅时秋,那一瞬间,盛鸣尘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可是,那时候已经失忆的傅时秋却频繁地向坐在对面的相亲对象提起他的名字。
傅时秋说:“我很爱他,也很爱我们的孩子。”
傅时秋还说:“如果不是他家里阻挠,我和他现在只怕连第三个孩子的基因培育都已经完成。”
傅时秋又说:“对不起,我实在太爱他了。”
盛鸣尘是什么心情呢?
他很生气,气傅时秋的不告而别,更气傅时秋明明先抛弃他却拿着他们的感情当谈资。
然而强烈的愤怒之后,便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不甘和怨怼。
“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知道我?”盛鸣尘低眸,视线内傅时秋低着头,两只手搅在一起,很难为情的样子。
闻言,他偷偷撩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看了盛鸣尘一眼,小小声地说:“有一次相亲的时候咖啡厅的光脑大屏上正好在播放你的财经新闻,你西装革履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我莫名其妙地觉得你好像应该跟我扯上点关系,所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