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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作仁叩了三下门,直到里面传来盛鸣尘低沉的声音,他才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盛鸣尘正在进行视频会议,全息投影里的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盛鸣尘正对着投影,眼眸半阖,单手撑住下颚,姿态放松随意,想来心情应当不错。
盛鸣尘一向不喜欢工作时被打扰,卜作仁轻手轻脚尽力降低存在感,预备男人发言完毕后再将聊天记录悄无声息地呈上去。
但盛鸣尘直接叫了暂停。
他睁开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卜作仁,淡淡道:“什么事?”
卜作仁压低声音:“傅先生说给您准备了新婚礼物。”
说着,他将手机递过去。
盛鸣尘没接,他的视线在卜作仁递过来的黑色手机上停顿一秒,忽然说:“我眼睛不太舒服,你读一下。”
这要求有点奇怪,但卜作仁还是照做了,刚准备朗读,又听见盛鸣尘说:卜助理,是谁发的短信?”
卜作仁脑中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是傅先生。”卜作仁说,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您的新婚爱人。”
“噢。”盛鸣尘面无表情地抬抬下巴,骄矜道:“念吧。”
到这一步,卜作仁总算咂摸出味儿来了。
他特别上道地省略了傅时秋对他的称呼,开始大声朗读。
全息投影的音响装置并没有关闭,因此远在大洋彼岸的集团高层也都听见了傅时秋发来的短信内容。
不过盛鸣尘并不在意。
而且,卜作仁感觉,盛总好像希望他多念几遍,如果条件允许,或许还得配个扩音喇叭。
于是卜作仁在读完一遍后又自作主张地接着朗读。
听到第三遍时,高层们懵了,总裁的听力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听到第四遍时,高层们麻了,懂了,总裁是在秀恩爱。
到第五遍时,盛鸣尘终于大发慈悲地喊了停。
他有些嗔怪地看着卜作仁,淡然道:“行了,读那么多遍做什么?出去吧。”
卜作仁:“……”
会议暂停了五分钟。
最后卜作仁出去时,全息投影里的高层们如释重负,只盼着这场该死的会议马上结束。
好在半小时以后,盛鸣尘就提前结束了会议。
早已等在门外的副总敲了敲门,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给盛鸣尘审批签字。
他将文件搁在盛鸣尘手边,就恭敬地退到一旁,等待盛鸣尘审阅。
两分钟后,盛鸣尘将签过字的文件递给他,副总接过文件,正想像往常那般安静离开,一向冷酷的总裁却破天荒地和他搭话了。
“今天天气不错。”
盛鸣尘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心平气和地喝了口枸杞茶,撩眼瞥向副总。
副总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刚想接话,就听见盛鸣尘说:“你怎么知道我爱人要送我新婚礼物?”
副总:“???”
我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更新一则盛鸣尘日记:
星际2333年10月30日 晴
今天,他说要送我一份新婚礼物。我好惊讶,他就这么爱我吗?所以,我让卜作仁把他的短信读出来了。
副总来送文件,我问你怎么知道他要送我新婚礼物?副总表情很惊恐,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其实这礼物我是不想要的,但是如果我不收,他可能会哭,我这个人向来仁慈,见不得他这么糟蹋自己,所以还是收了罢。
第十章 第十只猫(已修)
副总表情惊恐地出去后,盛鸣尘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时钟,十二点十分。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三小时二十分钟。
也就意味着,他得再等三个小时二十分钟才能见到傅时秋口中的新婚礼物。
倒也不是对新婚礼物有多期待,只是多年来的教养提醒他,让别人等太久不好。
盛鸣尘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头一次萌生出想翘班的念头。
于是这天下午,卜作仁觉察到,继线上会议暗戳戳秀老婆的操作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几乎将“别烦老子”四个字刻在脸上。
具体表现为午饭时对公司员工食堂的菜品提出批评,开会时一直臭着脸且每隔两分钟就要低下头看看腕表,与某甲方公司商谈价格让利时丝毫不留情面并成功将对方气跑……
而这种情况,卜作仁只有在盛鸣尘易感期临近的那几天会见到。
卜作仁还挺纳闷,早上开会那会儿盛总不挺高兴的吗?现在这是……和傅先生吵架了?
怀揣着这个疑问,卜作仁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默默抱紧怀里的一堆合同。
两秒后,一道死气沉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进。”
卜作仁愣了愣,推开门后,就看见盛鸣尘面无表情地坐在老板椅上,眉宇间透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瞥见他怀里那叠A4纸,盛鸣尘厌烦地拧了下眉,然后就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把头转过去了。
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糟心样。
“???”
卜作仁有点懵,他是不是不该来?
就在卜作仁愣神的瞬间,盛鸣尘突然抬手叩叩桌子,语气烦闷:“拿过来。”
卜作仁匆忙回神,忙不迭将合同送过去。
然后,他就发现,盛鸣尘根本不看合同内容,握着钢笔把字签得飞快。
卜作仁瞠目结舌:“盛总,您……您不看看内容吗?”
共事这些年,卜作仁知道盛鸣尘个性谨慎,底下审阅过无数次的合同交上来,他一定要亲自看一遍才肯动笔签字,有时候因为细节问题合同还需要发下去再次返工。
哪知盛鸣尘听见这话,反倒不爽地瞥他一眼,语气不悦:“盛世不养废物。”
言下之意什么档次的合同还需要我亲自审?
卜作仁:“……”
十分钟后,卜作仁抱着签好字的合同,精神恍惚地向门口走去。
刚准备推门,就被盛鸣尘叫住了。
“等等。”
卜作仁一激灵,飞快调整表情转身。
盛鸣尘:“今天还有哪些安排?”
“您稍等。”
卜作仁立刻拿出手机,迅速翻开备忘录,毕恭毕敬地答道:“您三点需要参加B组的项目听审会,四点和蔚来集团的杨总有一个电话会议,四点四十五分要去下属子公司米姆生物视察,晚上七点半在渠城会展中心有一场招商引资会需要您出席。”
说完,他抬起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主位上的Alpha脸色沉得能滴水。
卜作仁心里一咯噔,但下一秒,他就看见盛鸣尘拧着眉,低声抱怨道:“这么多?”
卜作仁心里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四点以后的都推了,招商会让顾总去。”盛鸣尘面无表情地做出决断。
卜作仁愣了愣,“好的。”
踏出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卜作仁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恍恍惚惚地搂着怀里的合同搭电梯下楼,路上无意间听见企划部的小张和隔壁桌的女Beta小声地发牢骚:“还有多久下班啊?我好想下班啊!打工真的好烦啊!”
卜作仁脚步一顿,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感觉自己悟了。
卜作仁马上拿出手机,通知各部门经理今天之内不许再往总裁办公室送文件。
——
五点整,电子时钟开始报时。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盛鸣尘从并购案上抬起眼,收拾东西提前下班。
他把企划案往桌上随手一仍,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盛鸣尘想起什么,脚步顿住,又重新折返回来,站在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绷着脸理了理仪容。
历时一小时五十五分三十八秒,盛鸣尘终于到家了。
指纹锁嘀嘀两声,他走进玄关,看见了窝在客厅地毯上的傅时秋。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光线温暖的落地灯,傅时秋穿着宽松的旧睡衣,盘腿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白色羊绒地毯上,他耳朵上挂着耳机,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鲜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