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亚看着苗飞逸说:不用担心,无所谓的,我不怕他。
曲扬和苗飞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接话。
苗飞逸走到罗亚身边坐下,问他:那个人是谁?怎么在楼下跟他打起来了?是邻居么?
罗亚沉默了半晌,说:要债的。
要债的?
嗯?
苗飞逸和曲扬都愣了一瞬,脸上浮现出同款迷惑的表情。
苗飞逸知道罗亚根本就没有欠债。
曲扬则觉得震惊,不是说罗亚挺有钱的么?最近还在到处看店面,难不成是借了高|利|贷?
苗飞逸又顺着问了几句,罗亚只顾低着头,什么都不肯说。
这状态让曲扬果断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天。
所以,罗亚一受到刺激就会自闭,一自闭便只会把苗飞逸当成他的心理安慰剂,对吧?
曲扬觉得,当下自己出现在这两个人的面前,似乎是有点多余了。
于是他懂事地说:你们先聊,我回房间了,有事叫我。
苗飞逸点了点头,罗亚依旧没反应。
曲扬拿起包走进客卧,随后把门给关上了,好给罗亚和苗飞逸留下私人空间,以便他们说悄悄话不被打扰。
曲扬坐到椅子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都是正常的,原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可他还是在打开电脑的时候,没来由地低骂了一句:个没良心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扬改稿改到几近昏迷,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随后苗飞逸打开门走了进来。
谈好了?
曲扬摘下耳机,揉了揉眉心,问苗飞逸道。
嗯。
没事吧?他是惹上什么人了吗?曲扬问。
没什么大事,一个无赖而已,就是有点难缠。这两天你住这也多小心,发现不对劲的及时报警。
曲扬抬头看他,你不在这住吗?
苗飞逸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不了,不是说过了,这两天我有事情。
哦
曲扬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十一点多了,这时候回去宿舍也进不去了吧?
没事,我来的时候特意跟宿管打了个招呼,说朋友那边有点事情,可能会迟一些回来。
哦
曲扬想了想,问他:要么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怎么了?不是说好这周末你留下来陪他么?
曲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到罗亚对他那种冰冷拒绝的样子,心里就有点别扭。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了,可还是控制不了,时不时地就泛个酸。
刚刚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泛酸。
最后,他把原因归结为苗飞逸曾经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并且他还当了真罗亚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你们两以后要好好相处,别再互相怼来怼去了
屁。当什么朋友,当成朋友还会连事情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么?
什么了不起的惊天大秘密似的,谁稀罕知道,躲着藏着的真无聊。
苗飞逸当然不知道曲扬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但是他能感知得到曲扬现在有点不爽,在闹小别扭。
他想了想,说:小扬,你知道吗,罗亚刚刚为什么会在楼下碰到那个无赖?
曲扬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是从外面回来遇到的么?
苗飞逸说:不是。
曲扬快速回忆了一下,刚刚他看到罗亚的时候,他穿的是套很宽松的家居服,也就是说,那时候罗亚应该是刚从家里走出来,而不是要从外面回家去。
他总不可能穿着家居服去逛街吧?
而且当时的罗亚穿的还是一双拖鞋。
所以
他是下楼倒垃圾的时候碰到的?曲扬问。
苗飞逸被逗笑了。
不是,他是下楼去接你的时候碰到的。
什么?接我?
这话让曲扬挺意外的,但是细想一下也合理。
曲扬在途中就给罗亚发过信息,告诉他自己大概多久后会到,还问他在不在家。
可是
他为什么要下楼来接我呢?
可能,怕你不认路?苗飞逸调侃道。
瞎说我哪有那么蠢
苗飞逸笑着说:
不重要,我跟你说这个,只是想说,虽然罗亚不会事无巨细什么都告诉你,但不代表他不把你当朋友,只是很多事情他习惯于隐藏在心里,自己去扛,而不是都宣之于口,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我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很多事情都是我亲眼看见它发生的,即便这样,罗亚也很少跟我说他的私事,除非迫不得已、不得不说的情况下,才会偶尔吐露一点。
所以,我与你,现在对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朋友,只是你对他的过去,没有我了解的多,而他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早就把你这个存在划进自己的领域范围内了
苗飞逸说完,沉默了一小会儿,留给曲扬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些信息。
曲扬垂眸想了半天,小声逼逼:我问的又不是这个
随后他战略性地转移话题,飞哥,他真的欠债了?
苗飞逸知道,曲扬这是想通了,在慢慢消化自己的小情绪了。
怎么可能,他那么有钱,怎么还会欠债。
他刚不是说那个人是债主么?
苗飞逸笑了,他说的不是债主,是要债的,那个人是个无赖而已,放心吧,罗亚是清白的。算了我不跟你细说了,我得赶紧回宿舍了,虽然打过招呼,也不好回去太晚。你有空自己跟他聊聊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种小地痞原本道德底线就不高,所以这几天你们两还是得多留意一下,别被他找麻烦就行。
曲扬点了点头,说:好。
他叮嘱苗飞逸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一些,但是也没再提要跟苗飞逸一起回去的事情了。
苗飞逸走后没多久,曲扬打算先去洗个澡,回来再继续改稿。
打开房门走出来时,看到罗亚正站在玄关里,对着衣冠镜揉着自己的肩膀。
曲扬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走近了他才发现,罗亚手里还拿着一瓶红花油。
估计是在给自己揉淤青呢。
我来吧。
曲扬从罗亚手里拿过红花油,倒了一点在手上,随后掌心相对搓了搓,问他:伤哪了?
罗亚指了指左边的肩背处,那个位置自己确实不太容易够得到。
曲扬掌心微温后,便把手掌覆到了上面,轻轻揉搓起来。
罗亚肩宽背阔,骨架长得很好,肌理线条很流畅,微热的体温顺着掌心传导上来,曲扬揉着揉着便感觉耳朵有点发烫。
还以为你是个冷血机器人,不会受伤呢。
曲扬开口随便调侃,试图打破这种吊诡的氛围。
罗亚沉默着,埋着头,两手撑着镜面,微弯背脊,好方便曲扬帮他揉淤青。
曲扬原本是站在他身侧的,后来换了个位置,挪到他的正后面,掌心在他的皮肤上揉捏打圈,无意中抬眼,这样一幕略显暧|昧的场景便直直撞入眼底。
曲扬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只觉得有些渴。
罗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此时的他,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敏感,所以自然是没有发现两个基佬,在午夜十分,以这个姿势相处,多少有那么一丝旖旎。
每当这种时候,他只是习惯性对苗飞逸开放一个出入口,以供情绪的发泄和排解。
而曲扬不是苗飞逸,自然不在他的圈地范围内。
无关喜好,只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思维方式罢了。
罗亚越是这样,曲扬就越是觉得心浮气躁。
罗亚的淡漠,衬得曲扬的燥热像是神经病一样,初期的热度变成尴尬,再转凉,就变成了委屈。
曲扬揉搓的手停了下来,把红花油往台子上一搁。
不涂了,洗澡去了。
罗亚闻声抬起头,从镜子里去看曲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