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一张写着微信号的餐巾纸递到何毕眼皮子底下,放在他面前,那人笑了笑,转身离开。
季语声看也不看,拿过来直接撕了。
何毕:
对方若无其事地继续:我允许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穿着衣服,坐在我旁边,不用叫我主人,但我会要求你像其他sub一样百分之百的顺服,我尊重你的顾虑,你也要尊重我们这行的规则。
何毕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陌生的用词,面色奇怪道:你,你允许我?你,允许,我?
季语声眉头一挑,何毕不说话了。
最后季语声起身,拎着他搁在脚边的破书包,给何毕下了最后通牒:你可以考虑一下能不能接受这些,能接受的话我们再往下谈。
眼见他就要往外走,何毕着急道:那我怎么联系你?你把微信都给删了。
季语声只笑不回答,分别前,他对何毕道:其实我有很多客户把这些当做是一种放松解压的方式,与其说是sub臣服dom,不如说是sub臣服自己的欲望,试着换一种思路,而且你也不是真的抵触这个吧,我觉得你这个人也蛮
他抿着嘴,指了指自己的头,何毕不知道这是不是在骂他神经病的意思,然而他却并不觉得冒犯,还有些想笑。
三天后,何毕做好了决定,去会所里找李经理要了季语声工作室的地址,却被告知季语声这几天出市,要到周日早上回来而陈狄返程的日子也是同一天,和季语声一前一后。
周日一早,陈狄把航班号发给何毕,问他要不要来接自己,何毕说刚开学事情多,他走不开。
挂了电话,何毕直接驱车开到李经理给他的地址。
门敲了几下没人开,何毕见天气好,决定下楼去等。
他穿着薄薄的羽绒服,里面穿着件套头毛衣,毛衣的袖子很长,他一半手掌都藏在里面。回想着季语声的话,何毕有些紧张,可他能做的也只是发呆、放空,盯着脚下被风卷起的枯树枝,他发现毛衣的袖口开线了。
他和陈狄的感情就像这件开了线的毛衣,再无法完好如初。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充满谎言和猜忌。他给季语声戴了面具,自己的脸上也有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何毕抬起了头。
千里之外的珠海阴云密布,暴雨突如其来,所有航班被通知无法起飞。陈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外,忧郁地盯着一窗之隔被暴雨浇打的跑道。他想给何毕打个电话说今天可能回不去了,又或是给他拍个视频证明珠海真的在下雨,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做,而是拨通助理的电话:帮我叫个车吧,飞不了,那就走高速回去。
CT会所内,服务生百无聊赖地擦着玻璃酒杯,突然想起什么,和同事八卦道:前两天季语声跟老板说不再收新的sub了。为什么啊?听说是上次活动里他让sub给他戴面具了。啊?戴面具?那不是代表私下也有谈恋爱关系的意思吗?季语声那么难搞的人都有人敢追啊?
而他们口中的季语声,正穿着冲锋衣,背着一包登山攀岩装备站在何毕面前。季语声灰头土脸却难掩英俊,季语声这个人他野性难驯。
他身后还有不少一起搭伙的人,看样子只是送他回来,见有人等着季语声,就先走了。
二人静静对视着。
何毕最先开口:你这几天不在市里?
嗯,我经常进山,有时候山里没信号,你可能会好几天都找不到我。他看了眼何毕,抬脚往工作室走,轻声道:我想不到你会答应。
毕竟对你来说听起来一定很不靠谱。
何毕鬼使神差地跟上,喃喃自语道:我也想不到会这样信任一个没见几次面的人,真是疯了。
第5章
何毕跟在季语声身后,仰着头看他,突然发现季语声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把背挺得很直。
他的工作室选在一片小区居民楼的最里面,十分钟的车程就能到商业街。那扇大门向他打开,季语声侧身让出个位置,他嘴角带笑,意味深长地看向何毕,那神情举止似乎在说欢迎。
何毕深吸一口气,不愿被对方看出自己的无所适从。
本以为会看见很出格的东西,毕竟季语声的职业是这样暧昧,谁知进去后才发现他的工作室就像个走北欧风格的民宿,还是个干干净净的两室一厅,甚至在茶几上还能看到随意摆放的PSP,何毕几乎都要以为是被季语声带着回了他自己的家。
我们还没把微信加回来。
季语声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
你在沙发上坐着等我一下,饮料在冰箱里自己拿,等下还有些事情跟你交代,我得去冲澡。季语声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小声嘀咕道:有个队友掉沟里了,我们得把他弄上来,结果那下面都是泥,一脚下去那感觉,那味道,估计里面有不少小动物的尸体反正这双鞋我是不想要了。
他把脏兮兮的冲锋衣随手扔在地上,单手扯着速干衣的下摆就想要兜头脱下,拉到一半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抬头发现何毕正看着他。
季语声稍有迟疑,重新盖住结实的小腹,穿着衣服进了浴室。
听着里面传出的水声,何毕松了口气,还以为进了这个屋子就要开始像会所里的那些sub一样大气都不敢喘,好在季语声没这样对他。
对方澡洗得很快,出来时浴袍带子胡乱在腰间一系。
他也没搭理何毕,踩着双拖鞋说去下楼拿快件。何毕四处打量,突然发现什么,二指往面前的桌上一抹,指尖立刻沾灰,多了层厚重黏腻感。
看来季语声不常用这间工作室。
刚想自作主张地去其他屋参观一下,门口就传来响动,何毕立刻学着季语声的样子把背挺直,他想显得若无其事些。
一份纸质合同扔在他面前,季语声在何毕面前弯腰,薄荷味的沐浴露扑鼻而来,何毕拘谨地往后坐了一下,给他让出些位置。
他看着季语声用牙咬开笔帽,接着看也不看,在最后一页签了名字。
你看一下,有问题问我,没问题签名,我换身衣服。
说完人又走了。
好在早有准备,何毕看着这份特殊的劳务合同也不至于太过惊讶,只是没想到季语声的工资还挺高,里面还列举了一些特殊情况,以及何毕的过敏史与紧急联系人、保密条款等。
他一目十行,到最后却开始走神,盯着季语声龙飞凤舞的签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季语声头发上的水滴到合同上,晕开了他的签名。
有问题?
何毕应声抬头,微微愣住。
只见季语声换上剪裁得体的银色西裤,配套的马甲裹着白衬衣,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抓,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坐在何毕身边,沙发凹陷下去,季语声一手抬起来,看样子想搭在沙发靠背上。
他不知顾忌着什么,又把手放下了。
这是你工作服吗?你怎么每次都要换衣服。何毕想起来上次在会所季语声也是换了身衣服才带他去参加活动,这是你们这个行业不成文的规定吗?
当然是因为这样穿好看,而且有时候气场这种东西需要一些服装加持, 不然你以为我要是穿得邋邋遢遢,或者长得丑一点,别人会让我碰一下?
季语声平静道:最重要的是,这样穿可以时时刻刻提醒我,我在工作。
他失神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何毕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指着合同道:里面列举了我对调教的接受程度,可我之前根本就没试过,我也不知道哪种程度是我受得了的,哪种我受不了。
他看着季语声,在这一刻终于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季语声没吭声,过了半晌突然道:你男朋友那种可以接受吗?
何毕沉默一瞬,脑中闪过视频里的画面陈狄把跳蛋肛塞放进那个sub的后穴里。
入体的不行,其他可以试试。
何毕不再多言,低头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示意季语声开始吧。人在过度紧张的时候总是会用力过猛,何毕脸上一副无所谓地表情看着季语声,实际上放在腿上的手早已绷出青筋。季语声盯着何毕看,他突然轻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什么,接着一把抓过合同,竟然又是三两下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