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濯捧起他的脸,声线也满含水汽: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不论有失败、困惑还是危险,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背叛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一样。
犹如溺水的人浑身湿淋淋地被人从湖泊中拽起,原榕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被他一把攥住,像重获新生一般呼吸陡然加快。
他眨眨眼,好半晌安慰似地拍了拍原清濯的背脊,轻声说:我知道,因为我的回答和你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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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二月上旬, 北方的雪天渐渐多了起来。
石城大学校园主干道上的树叶全都落光了,光秃秃的树枝横斜在高远寥落的天空中交相纠集,弯杈处堆满了落雪, 风一吹扑簌簌地往下掉。
接近黄昏, 雪还在下,原榕穿着一件过膝长款呢衣,裹得像一头黑色的熊,孤零零地撑着伞站在行政楼外, 即便他浑身上下只露出来半张脸, 有人路过时也依旧会向这边张望,几个女生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与他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回头多看了几眼,身边的好友笑着起哄。
等待的过程很无聊, 他开始踢路边的雪,踢着踢着, 行政楼的自动玻璃门缓缓打开,原清濯提着两个文件袋走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原榕举着伞打在他的头顶, 我们都过了吗?
都过了, 原清濯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收拾收拾, 准备出国办签证吧。
一次成绩审查,两次面试, 他们先后被选拔进入学校的公费交换项目, 再过一段时间就能一起飞去欧洲过二人世界了。原榕欢呼着转了几个圈儿, 笨拙的身影在雪地里走来走去, 显得特别惹眼。
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一会儿去超市买东西, 你想吃什么?原清濯揪住他的帽子。
原榕说:我想吃火锅。
前段时间两个人在家里住了大半个月,被父母管着,他什么都吃不了,最近一段时间趁着父母放松警惕,他们俩又故态复萌,去一中那边住了几天,到现在那股新鲜劲儿都还没过去,与那套房的想念程度不亚于小别胜新婚。
那就吃这个。
原清濯拉起他的手,把原榕拽到校园小路靠近人行道的那一侧,将他和往来不绝的骑车学生隔绝:别乱跑。
原榕揪了几片路边的灌木丛叶子,这个季节什么草木标本都收集不到了,只有灰扑扑的常绿灌木还顽强地生长在雪地里,没什么可玩儿的,但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等开春去了国外,那边的植被肯定和这里的不一样,说不定能见到更多有意思的植物。
原榕攥在手里的叶片沾着雪碎,冰凉冰凉的,他抓了一会儿就放回灌木丛里去了,原清濯把他的手拉起来,干燥温暖的手掌裹住他:也不许随便乱捡。
还没到春假,期末考结束的学院已经提前离校了,但仍有不少学院还没考试,路上走着的学生不在少数,有些人注意到路边两个身材挺拔的男生牵在一起,纷纷好奇地看向他们。这次原榕心情好,没挣开哥哥的手,选择任由他们打量。
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迎面撞上七八个胸前挂着吊牌的男生,狭路相逢,为首的男生看到原榕,不由得停下来,愣愣地和他对视。
见到来人,原榕也怔住了,还是身边原清濯提醒才想起来要打招呼。
学长好。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荆渭看上去变化不大,但看原榕的眼神变了许多,他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唇角抿起不悦的弧度,沉声点点头:原榕。
简单地招呼了一下,原榕便感觉到一阵浓浓的尴尬气氛在四周弥漫,他拉着原清濯往另外一条路上走,小声说:我们还有事儿,学长,先走了啊。
等等。
荆渭出声叫住他:原榕,我想和你谈谈。语毕,他看了看原清濯,又添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
原榕打量着他身后的人群,迟疑道:学长,我看今天咱们两个都不太合适的样子,要不改天再约?他觉得两个人是得好好谈一谈如果荆渭还是有那方面想法的话。
荆渭眸光稍显黯淡,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改天也可以,我今天还有一场演出,那就下次见。
好,下次
见这个字还没说完,原榕便被原清濯扯着走了,两个人上了车以后,原清濯阴恻恻地说:哼,荆渭还不死心?
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过我了,原榕小声推测道,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原清濯笑,我看他的眼神,估计是想杀我的心都有。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原榕也尴尬地笑笑:今天多高兴的日子啊,我们就不谈这个了。他拿起那两封厚厚的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两个人的录取通知,打开手机照相啪啪来了几张。
原清濯倒是很给面子的没有再提,或许也是气氛好,他不大想提情敌的名字,脚下踩着油门,轿车向附近的商场驶去。
自打两个人住在一起之后,逛超市就成了家常便饭,这里是他们最容易起争执的地方,原榕时常因为买什么东西和原清濯意见相悖而生气,不过饭都是原清濯来做的,他没有什么话语权,就是在买零食的时候偶尔能插上两句,可是原清濯连这个都要管,那个不让买,这个也不让买。
好在他对吃零食也不是很热衷,否则就真要被原清濯气死了。
偏偏原清濯很会察言观色,意识到原榕生闷气以后会主动道歉。向弟弟低头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要多说几句对不起能让原榕更服帖更听话,最好是在床上多配合一点儿,让他天天说都没关系。
超市里人来人往,远比学校更热闹,原榕推着购物车等待原清濯的过程中频频有女孩子找他问路,有人试探着要加他的联系方式,原榕摆摆手拒绝了。
等到他们拎着购物袋重新上了车,原清濯帮他系好安全带,把被翻乱的录取通知和其他资料收拢好,塞在原榕怀里:拿着,别丢了,丢了就找你算账。
原榕主动亲了他的脸:放心,交给我吧。
在这里勾引我?
原清濯挑眉:亲也不是这么亲的,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小树苗了,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不行,这是在外面,其余的回家再说。
回去的路上,原榕问了不少有关出国留学的问题,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原榕视线瞟到路边一家药店,忽然发问:家里是不是没有那个了?
没什么?
就是避孕原榕的声音越来越弱。
原清濯踩下刹车,将轿车停在路边,好笑地说:看来你也知道要避孕。
那个东西就是叫这个名字,原榕拧眉澄清道,你的那套怀孕生子理论对我来说没用。
原清濯取出自己的钱包交到他手里:你去买,我等你。
原榕蹦下SUV,拿着原清濯的钱夹走进药店,走到柜台前酝酿了一会儿,小声说:姐姐,能不能帮忙拿一盒避孕丨套?
穿着白大褂的柜员上下扫了他几眼,发现他长得特别年轻,便问:小朋友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