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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跟人说好了,东京的繁华景象形容的就跟另一个世界一样,说那边的街道多麽多麽干净,人多麽多麽有礼貌,上班人人穿西装,腰骭哈到九十度,电子産品多麽多麽先进,手机已经用上了导航,相机汽车全球销量最高,连马桶都能洗屁股消毒。”

伊夜以为:“哥哥想去日本。”

伊文没回他这话,反又问:“城北第一批卖广货的付叔叔家,还记得吗?”

“记得。”

“六年前全家移民去了香港,去年回来,也把香港说得天花乱坠,说那边金融市场就跟捡钱一样,遍地是金。在那边跟外国人做生意讲诚信,跟中国人做生意,讲排场。说那边的大学教人有自己的思想,这边的大学洗人脑壳。说那边的女人有眼界,说一是一,精致。这边女人拧巴,说一不是一,难懂。”

“哥哥想去香港。”

伊文只笑,俩人转了街角,菜市场声音已经听不见了,有只杜鹃,布谷布谷过去,不知停在芳草街的哪棵树上。

伊夜远远望见了沈爷爷的鱼摊,蓝色布篷,洒下的清凉里,有沈阆的身影。

他帮顾客挑着鱼,鱼在他手上过,在案板上刮着鱼鳞,鱼鳞反着今天的阳光,粘在沈阆手臂上。

沈爷爷在一旁似乎在说他鱼鳞刮得不对,沈阆似乎在说他爷爷管太多,刮干净就行了。

背过身,伊夜目光没有多做停留,怕被看出自己心头那点念想。

“杨家的三兄弟,”伊文没察觉他停留过多的视线,“知道去了哪儿吗?”

“知道,补鞋匠说,一个去了美国做I T,一个去了德国当医生,还有一个,去了非洲做工程。他们也说,他们待的地方如何如何好了?”

“那倒是没有,可认识他们的人说得不少,他们没见过他们见识过的世界,更能将那些世界神化,毕竟你也见不着,真真假假谁能质疑?只能张着眼睛,听他们说,美国的自由,美国的文化,美国的音乐。德国的工艺,德国的制药,德国人的严谨。”

“非洲也说?”

“说啊,淘金嘛。”

“柳城有铁矿和锡矿。”

“你我可捡不着一块。”

“小时候你带我跟着矿山出来的车跑,还捡了一块铁呢。”

“那块铁呢?”

“卖给收废品的于伯伯,吃了根冰棍。”

“冰棍多少钱一根?”

“一毛。”

伊文笑了,笑声浑厚,牵他的手往他脑袋上一搁,弯了腰。

“你当时说什麽了?”

“铁矿可真不值钱。”

“哈…”

伊夜擡眼,就见着他哥哥的笑了,男人的笑和女人的笑不一样,是刚硬的,气息粗,余音短。

俩人接着往前走,手没牵了,臂膀偶有触碰。

伊文说:“他们说这话,无非是想看我们多羡慕他,优越感,你懂吧。”

“懂的,”伊夜点头,“你没有,我有,我就比你有优越感。”

“他们显摆优越感,就得从我们这些飞不出去的人身上找,我们成为了某种工具,还不止是一种工具,今天成这群人的,明天又成那群人的。小时候我讲过一个故事给你听,一只狼和一群羊,狼怎麽吃的羊,怎麽让羊被吃得心甘情愿,记得吗?”

“记得。”

伊夜记不起狼的一步一步从直接到间接吃羊的计划,只记得故事讲完,伊文瞅着天边,说:天苍苍,野茫茫,世界遍地是牛羊。补鞋匠讲完同样的故事,说的是:不过是换种方式,牧羊。

“难的是,”伊文笑没了,瞅着此时的天边,“当你意识到自己是个工具,你是当还是不当?”

伊夜擡头,顺眼去看,天边没有一朵云。

他想:那…我呢,我到底是兔子还是羊?

又想:不管兔子还是羊,狼都要吃的。

我不想当兔子,也不想当羊,我想当老虎。

可我当不了老虎。

不是,哥哥到底在说什麽呢,不是说想离开柳城吗?怎麽又说到优越感,说到牛羊,说到工具?

“哥哥你到底是想去美国还是去德国?”

伊文收了视线,瞧着他不说话。

“难道想去非洲?”

“笨蛋,赶紧走,家快到了。”

有始有终的美梦

伊文问伊夜:“是不是没吃饱?”

伊夜不好说,他一天不吃饭,偶尔会饿,有时候一顿不吃又饿得难受,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饿。

原因在于,他爸他哥脾气好时,问他饿不饿,他说饿,会有好吃的。

脾气不好,问他饿不饿,他说饿,会遭一顿骂,说他就知道吃。如果他爸还喝了酒,会遭一顿打,说他浪费食粮,光吃不长,个子不长,肉也不长。要说不饿,好,不饿就去旁边站着,看他们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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