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谢渝北的目光,周清河也看过去,鼻子哼哼又撇撇嘴,这小子一回来就盯着柳峻看。
啧啧,这目光比他当年看自家老婆还要痴,断定谢渝北这小子第一次谈恋爱就栽到坑底了,是彻底完了啊。
但下一秒,周清河看柳峻的目光也和蔼起来,面露慈祥,向谢渝北连连感叹:渝北啊,柳峻真是块宝贝啊。
会医术,中医西医都会。
会下象棋,能把他虐的吃不下饭。
会赚大钱,原本都是一些底层人看病,收费本就低,但柳峻看病的速度又快又准,就像薄利多销,诊所的营业额天天上涨。
除了吃的多一点,不听话一点,是个很棒的后生了。
谢渝北轻轻点头,看向还在收拾器具的柳峻,他很久之前就知道柳峻是个宝贝,只是现在柳峻成了在末世里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宝贝。
*
等柳峻闲下来时,天色已经大晚,给人类看病要比柳峻想象的麻烦上许多,需要照顾到方方面面,比给丧尸们做整容手术还要吃力。
柳峻坐在椅子上,摘下橡胶手套,轻轻闭眼捏捏自己的鼻梁,缓解疲劳。
忙完了?谢渝北不知道什么已经站在柳峻身后,也不知道他看了柳峻多久。
听到谢渝北的声音,柳峻心下一松,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谢渝北的存在,就像流动的空气,吸进去呼出来都是稀疏平常而又不可或缺的存在。
看来自己已经完全把谢渝北归属到无害的分类,即使是后背,也可以信任地交给对方。
谢渝北按住椅子的后背,把椅子向自己方面挪移,塑料的滚轮在地上滑动。
十分利索地将转椅转过来,柳峻毫无表情熟悉的面孔让谢渝北不自觉带起微笑,一扫疲惫。
把墨镜摘了?没有病人了。
嗯。
在柳峻抬手瞬间,谢渝北握住了柳峻的手,他说:我来。
谢渝北的动作十分轻柔,他把墨镜叠好放在桌上,直勾勾看着柳峻,像是一眼望进了柳峻心里。
别看了,再看我脸上长茧子了。柳峻挑眉,不过才分开了两三天,搞得跟分开了两三年一样,谢渝北看他仿佛看不厌烦。
柳峻转移话题,泛红眼眸对上谢渝北的笑意:你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谢渝北嘴角的笑意减弱几分,他倚着桌边,居高临下看着柳峻,说道:完成了,但情况并不乐观。
怎么说谢渝北也是探险队的成员,又是银鸟队员,做任务无可避免,只是这次的任务没有以往那么顺利。
你还记得在巢外,我们开车撞到的爬行者吗?
爬行者?
那种丧尸柳峻一向不喜欢,它们不似人类不似普通丧尸,根本不听任何丧尸的指挥,本就残缺的脑子里似乎只有一条信息:毁灭。
柳峻曾有手下出门办事被爬行者啃得只剩下半只脚,虽然柳峻一脚踩爆了它的头,但是那东西似乎听不懂自己说话,自己也不会说话。
说到底是比普通丧尸更低级的存在,只是力量和速度上得到了质的突变,就连丧尸王也不知道爬行者是怎么变异或者从哪里来的。
你遇到了?柳峻目光扫过谢渝北,以他的医术并没有发现谢渝北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暗自松了口气。
谢渝北想起昨天的情况,脸上没了半分笑意:嗯,很多,多到令人恐惧。
昨天清晨他在贫民区外一间废弃的便利店里修整浅眠,正好见证了一场小型的尸潮。
那些爬行者四肢着地背朝天,像是无数只巨型蜘蛛在地面爬行,四肢接触地面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爬过人的脊背,让人心生厌恶。
柳峻挑眉:这不正常。
丧尸王不可能放任这股势力的增长,所以爬行者的数量一直不怎么多。
按谢渝北的描述,这数量已经远超了丧尸王可以容忍的范围,在他不在的时间,丧尸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不止如此。谢渝北呼吸放轻,他摸索椅子的把手,指尖一点点接近柳峻,还有全新的物种。
这也是谢渝北这次出行的主要任务,捕获撕咬者。
撕咬者?柳峻的眉头皱得更紧,那是什么?
要塞的研究部给的称呼。谢渝北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柳峻。
照片上的东西勉强可以看出生前是个人类,平躺在实验台上,皮肤水滋滋的还在泛着猩红色,最突出的是它的牙齿和指甲,就像柳峻他们这些高阶丧尸一样。
它们指甲的撕裂程度比一头成年的老虎还要强,咬合力也堪比一只棕熊。
柳峻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眼睛呢?红色的?
谢渝北摇摇头:不是红色的,是黄色的。
这对你们人类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起码它们不是高阶丧尸。柳峻将照片还给谢渝北,他舒展眉头,但,总体来说事情变得十分糟糕了。
谢渝北点头,不置可否,他凝视着柳峻的眼眸,淡淡地给人类的命运下了判决:人类没有希望了。
所以呢?柳峻和谢渝北对视,他问:那你要放弃吗?
谢渝北终于摸到了柳峻的手,他轻轻握住柳峻的手,像是在承诺什么:只要你还在,我不会放弃活下去的权利,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会活下去,只是
只是活得痛苦和绝望。
柳峻眼里的红光突然大盛,不知名的热意一股又一股冲击着他的心头,他想亲谢渝北,就现在,立刻,马上。
只一瞬间柳峻反握住谢渝北的手,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谢渝北下意识扶住柳峻身侧的椅子扶手,迎接了柳峻的亲吻。
两人唇齿间是一股甜乎乎草莓冰激淋的味道,清新酸甜,是春季当季最好吃的水果。
当晚,春天的第一场雨降临了世间,要塞不少人拿出破罐破缸来囤积雨水,对于他们这种要塞的边缘人来说,大雪和雨水都是上天的恩赐。
屋外的雨坠在铁皮仓库上方,噼里啪啦作响,雨水汇集成流,源源不断地砸在地上,水花在地上炸裂。
一旁独自啃面包的周清河手握象棋连连摇头,怎么还在亲?
真是没眼看,没眼看。
*
铁皮仓库的门外突然发出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铁皮门上,这打断了谢渝北和柳峻的亲吻。
温热离开后,谢渝北微弱地叹口气,十分遗憾,柳峻难得主动亲他,下次等到柳峻主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等我,我去看看。
柳峻巴不得有什么事情能打断方才的亲吻,他原本只想和谢渝北贴一贴,以示想念,然而,谢渝北那家伙太过激动,搂着自己的腰不撒手,亲得更是用力,就像在啃食冰激凌,想把自己吞食干净。
在柳峻的嘴唇还泛着不同寻常的热意时,谢渝北已经探查情况回来了。
谢渝北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湿哒哒的人类,那人类穿着柳峻熟悉的白袍子,光着脚丫,眼神直勾勾看着柳峻,清亮眼眸里满是渴望和亲昵。
柳峻眯眼打量那个人类,喊出了一个名字:十四?
那人类似只白兔般歪头,对这个称呼感到很陌生,它现在只想离柳峻近一些,再近一些。
而一旁的谢渝北在听到柳峻对那个人类的称呼,眼神蓦地一暗,下意识握紧拳头,指尖烦躁地来回抠唆掌心的茧子。
柳峻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又捡了人类?
柳峻他能捡第一个,就能捡第二个甚至更多,如果有人比自己乖巧,比自己会做饭,比自己更讨柳峻喜欢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