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早在不远处等候,言笑晏晏地望着他,好奇地问道:公子方才和小贩说了什么?
让他帮我把成色最好的那只花狸猫留着。祁决看了眼她,神色自若地答道。
*
夜深雪重,月光印着台阶上铺叠的白雪,静谧而祥和。
祁决隐去了心事,叩了两下房门。
每当祁决觉得心虚时总会下意识地先叩门再进房,只是他本人从未发觉这一点。
哥哥没带个小雪球回来吗?苏明御坐在桌边,半边脸隐在烛光后,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他。
那小猫太黏人了,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那里。祁决凑上去抱住了他:就跟我家小明御一样。
别生气了。让祁哥哥看看冻着了没有。祁决用手探了探苏明御的温度,没感受到一身寒意,放下心来。
身上的雪早化了。苏明御没好气地低声道。
祁决干巴巴地笑了笑。
给你买的点心也冷了。苏明御的手箍紧了祁决的腰,嘴唇蹭过他的喉结。
祁决感受到一阵痒意,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没关系,我就喜欢吃冷的。
我不喜欢。
那我自己去热热。
已经帮你热好了。
祁决无奈笑道:你逗我做什么?
那哥哥扔下我做什么?苏明御搂紧了祁决,他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很正常,手中的力道却很大,像害怕失去一般。
祁决不免有些后悔,苏明御从小到大都没真正拥有过什么东西,直到遇见自己,才渐渐有了归属。
当时如果我回去找寻你,势必会引起怀疑。祁决抱着苏明御保证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
苏明御箍着祁决的手渐渐松开了些,只将脸和身体轻轻地贴在他的身上,像毛绒动物表达亲近的方式。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脖间,带着轻微的痒意。
祁决感觉心都要融化了,强忍下心中的悸动,亲了亲他的脸颊,贴着他的耳畔道:我好像找到王一啸的下落了。
嗯?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只是王一啸本人似乎还没到场,所以没有打草惊蛇。
苏明御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什么?
去床上再告诉你。祁决伸手解下苏明御的衣带,他的动作很自然,直到接触到苏明御略微有些发烫的体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
我的意思是外面比较冷,床上暖和些。祁决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攥着衣带的手微微发热。
我知道。苏明御轻笑了声,握着祁决的手让他帮自己脱。
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看着祁决,祁决的脸渐渐烧了起来,动作也快了几分:好了。
所幸苏明御没有接着耍赖,安安静静地窝在祁决的怀里:哥哥,讲吧。
祁决简单简述了下经过:当时我替商贩捡起毛球时,我才发现那人所穿的毡靴太大了,不像一名女子。
哥哥的意思是
包括她刚进来的时候,我竟没怎么注意到她何时来到我的身边,说明她的内力不浅。祁决道:她脖间围着一条丝巾,身上却穿的不多,按她的说法是跳舞。
但也有可能是为了遮挡什么,伤疤、胎记,抑或者是喉结。
其实我应该说哥哥的想象挺丰富的。苏明御轻笑一声,但怎么办,我竟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杂技和舞龙等灯会表演登不了大雅之堂,但在雪际灯会上表演出众的舞女却有机会被宫内的礼乐司选中,进入宫中。
雪际灯会上明摆着会有高手等着王一啸来自投罗网,他在灯会上动手的可能性不大,极有可能会混入宫中,在所有人紧绷了一晚上、放松警惕的刹那动手。
况且,哥哥会这么说,想必方才去那女子家中发现了更多的诡谲之处。
不错,整个舞社的打扮都有相似之处,他们会刻意地在脖间弄些装饰,有些还算美观,另一些则有点画蛇添足,遮掩的意味远大于修饰。而且祁决忽然止住了话语。
哥哥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祁决停顿了片刻,道:是些不要紧的细节。
苏明御隐隐猜测出了祁决想要略过的内容:如果说哥哥你的推论是正确的,那名女子真的是王一啸的手下,唯一奇怪的是,他接近你做什么?
苏明御的声音淡淡的,看着祁决的眸色也淡淡的,双手看似随意地搭放在祁决的身侧,却阻断了他所有可移动的方向。
我只是不想让你多心。祁决看着苏明御,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将之后的事说完。
后来我跟他去了院里,发现他并不了解我的身份。这也从一方面说明王一啸等人对皇城内的状况并不熟悉。
苏明御静静地听着,道:你跟他去院里是为了看猫吗?
嗯。祁决清声道:只是个借口罢了。
我问了他想送我猫的缘由,他说许久未曾见过像我这么温柔的人。祁决夸自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他还说想之后再见到我,希望
他见苏明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忙道:接下来的话都没什么意思。
重要的是后来他提及了我的喜好,我为了试探他说想娶个性情温和的女子,再生个可爱的小女,还说像姑娘你这样的就不错。
可他看起来却并不高兴,神色也有些异常。祁决道:他说他身体畏寒,恐不利生养,问我是否嫌弃他。
祁决想停下来了,他觉得一五一十地说这些话很奇怪,可苏明御显然并不想他停下来。
哥哥是怎么回答的?
我自然是说我不嫌弃。祁决清声道:可他说身体畏寒却是实实在在的假话,他穿得那么少,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适,甚至手指的温度比常人的温度还要高。
他将雪猫递给我的一瞬间感受到的。祁决飞快地接上下句话。
苏明御的神色稍霁,只是眼神仍然深沉着。
看来雪际灯会结束后我们要去皇宫一趟了。苏明御的话锋一转,道:不过他果然对哥哥有意,哥哥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温柔吗?
哥哥对我都没有那么温柔。苏明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箍着祁决腰间的手渐渐收紧,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祁决。
可能他指的,就是摸猫的时候?祁决的手不知道往哪放,最终怜爱地搂着苏明御:都是装的,我在你面前才是真实的自己。
我本来就不是很温柔的人,也成为不了很温柔的人。祁决撇得很干净,他轻轻地将苏明御推倒在一侧,低头吻他:换而言之,他喜欢的是虚假的我。
苏明御的醋意彻底消散,祁决的爱是具有侵犯性的,也有很多自己的脾气,两人初见敌对时言词亦有些刻薄,只有喜欢上自己之后才会显出几分深情。
性格确实和温柔沾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