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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认识字的,而且他的字写的很漂亮很漂亮;夫君不是只会喝酒,他会调香会制香;夫君也不是人言的那般懦弱,他会站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
他很好很好,好的让顾笙产生一种错觉,这样的夫君,有一天会不会离开自己...
顾笙小心地靠近晏辞,看着纸上那些字迹。他很喜欢看人写字,事实上他很喜欢看书。他只认识字却不会写,因为未出嫁的时候,每当他想写字,就会被父亲训斥。
虽然他从小就聪慧,认识的字比隔离邻居的儿子还多。可爹爹只会将书从他手里抽走,瞪着他道:一个哥儿,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爹爹不喜欢他,因为他是一个哥儿,在爹爹看来,哥儿是注定成为外家人的,所以对他并不亲。只有娘会偷偷将爹爹案上的书带给他看,可是自从娘亲去世,他就再也没有读书的机会了。
晏辞忖度着列下几种香料的清单,不经意回头,便看见自己的小夫郎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字。
模样认真,琉璃一样的眸子映着烛光,亮晶晶的。
“还不去睡觉吗?”他忍不住柔声问道,“我还要一会儿。”
顾笙摇了摇头,伸出细白的手指,小心问:“这个念什么?”
晏辞耐心地道:“这个是‘麝’,也是一种香。”
他用笔尖在砚上蘸了蘸,笔迹旁边又工整地写下一个繁体的“麝”字。
顾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落笔,直到晏辞低声问他:“你要试试吗?”
顾笙一惊,抬头看他,见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错愕的影子。
顾笙咬了咬唇,点头。
晏辞把座位让给他,自己站在他身后。
顾笙颤抖着握住那支毫笔,却是僵硬的一动不敢动,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
直到身后的温热贴上他的后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带动着他的腕一笔一划写下几个字。
那只手修长,五指有力地托着顾笙的手指,一边写一边为他解释字的含义。
末了还特意教他写下自己的名字,把“顾笙”两个字工整地写在一旁。
顾笙盯着纸上的字迹,忍不住道:“夫君的名字要怎么写?”
晏辞听到那两个字,睫毛微颤,握着顾笙的手,又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晏辞。
顾笙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
他看着那两个字,心里最深处的念头破土而出,他也想做点什么,他想让自己能够站在晏辞身边,而不是这样每天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已经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我可不可以去镇上的机坊帮忙...”
房间里安静了。
顾笙顿时紧张地攥紧袖子,后悔把这话说出口。
这是前两天刘婶给自己的提议,她说镇上的布坊一直在招手艺好的织娘,到了那儿用他们的机子织布,还会按时发放工钱,织的布匹质量好的还可以多拿,当然哥儿也是可以的去的。
只是因为哥儿体质不如女子,没有多少人会让自己的哥儿出门。况且村里的人都认为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让自己的哥儿出去抛头露面。
顾笙听了很是心动,因为这几日家里的粮食不多了,夫君每天辛苦奔波,看的他心疼,他好想帮夫君做点什么。
顾笙以前曾经和娘亲学过如何纺织,他的手艺很好,织出的布又细腻,质量又好,拿到集市上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虽然他很想再摸摸机杼,可是出嫁后就不能再碰那些了。
因为出嫁前,爹爹特意强调,让他不要告诉夫君自己会纺织的事。他说晏家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绝不会让一个哥儿出门的,并告诫他让他在家安分守己,就算哪天快饿死了,也得把夫君的面子放第一位。
他的爹爹是读书人,落榜之后一直以读书人自居,从来没出门干过活,用他的话说读书人出门干活是很掉面子的事,所以一直靠着顾笙和娘亲织布维生。
用他爹爹的话说,如果一个哥儿成亲了还出门抛头露面,就是给自己的男人难堪,就算挨打都是自找的,都不过分。
想到这儿,顾笙的额头已经冒出细汗,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虽然他的夫君对他温和,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怎么会不爱面子?夫君明明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刚刚那么说,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他的心里砰砰直跳,生怕晏辞会误会,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战战兢兢地开口:“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好事啊。”
晏辞在顾笙说完以后就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毕竟顾笙整日一个人在家,他都担心他会抑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