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寝殿内,陈蕊一袭婚服跪在殿中,周围没有侍者,她已经在这里跪了有一阵了。
“母后,我所做的都是为了矢车,为了你。”她心跳有些快,手紧紧拽着袖口,向纱帘后的人影诉说。
“你做错了什么?我让你跪了吗?我没有责罚你,你大晚上跑来自顾自地跪着,是在指责我平日里苛待你?”云妃侧身躺在华丽的软榻上,语气懒散又不耐,矮桌上的熏香烟气袅袅,更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女儿怎敢,是女儿搞砸了今日婚事,丢了王室脸面,特来请母亲责罚。”陈蕊被那种熟悉的语调弄得身体一抖,却仍然硬着头皮开口。
“你和谁成亲是你的事,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做蠢事,丢我的脸面。”云妃慢慢坐起身,掀开纱帘,从台阶上缓缓走下来,散步一般。
她走到陈蕊跟前,居高临下睨着她:“你换了宁王的新娘,和宁国的关系不要了?你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还是突然天赋异禀?从前比不上陈余,如今陈余活着回来,没几天就得到宁王青睐。你费了那么大的劲儿,耗费那么多财力,还不如她随便活活。”云妃的语气越来越轻蔑,看着陈蕊的目光满是嫌恶。
陈蕊的头越来越低,那种无形的,长久以来的压力仿佛有实体一般,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剥夺了。
“母亲,宁王若真娶了陈余,他和陈余的关系只会更加亲近,跟我的合作总会多出一道裂隙,再稳固的关系,也经不住经年累月的枕边风。”陈蕊的声音有几分嘶哑。
“枕边风”这三个字似是触到了云妃的神经,她伸手抓住了陈蕊的头发:“你真是长大了,我的好女儿,你是在嘲讽我不受宠?委屈了你?”
陈蕊头皮剧痛,被迫仰起头:“女儿,不敢。”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睫毛抖动着,不敢直视自己母亲的目光。
“真是蠢货,我的孩子都怎么了,没有一个像样,如果陈余是我的孩子,又怎么有这操不完的心。”云妃微微弯腰,盯着陈蕊的脸,温热的气息铺面,但陈蕊只觉得恐惧和压抑的怨恨。
云妃松开手,冷漠地转身:“处理好这件事,子不教母之过,我没教过你这些,这坏名声我不替你担,宁王的关系也不能放,你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吧,那么多烂摊子都是我和宁王替你收拾的。”她好像懒得再说些什么,话语中已经传递着“不要出现在我眼前”的讯息。
陈蕊沉默地跪着,入耳的几句话让她的拳头紧了又紧,心脏狂跳,脑袋里绷着的那根线在摸到袖中的玉石后猛然松懈。
“母亲,方才忘记说,林文文和陈余,是亲兄妹。”陈蕊紧握那块玉,扬起头高声说。
云妃的脚步一顿,转过身,视线落在她脸上,打量。
陈蕊要摸出那块玉的动作在母亲这样专注的视线中停止,她感觉自己此时此刻终于要做对一件让她满意的事了。
她收回那块玉,站起身,唇边浅浅露出一个笑容:“从前魏舒曾有一块玉石,上面雕刻着一尾鱼,母亲可还记得?这块玉从魏舒回宫后就不见了,如今却在林文文手中。”
“玉呢?”云妃抬眼盯着她的眼睛:“魏舒那块玉我自然知道,传言那玉遇水会发光,你父亲是亲眼所见的。陈余被赶入偏殿时,周身可什么值钱的都没有,魏舒的寝殿也没找出那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