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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不能死……她还不知谢珣是为谁人所害,她还没能寻仇。
“沈晏如!”
沉闷的水里,她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唤她,那嗓音遥遥,像是隔了万里传来,恍如幻觉。
沈晏如提着最后一点力气钻出水面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庞,那向来束得齐整的发被水浸湿,淩乱的发丝贴在他分明的轮廓线,那对眉宇被水濯得冷冽,眸中却是异常的急切。
谢让?
沈晏如微微怔住,她逐渐化作糨糊的脑袋已是无力去想,谢让怎会对她的安危这般在意。毕竟从前谢让救她、相助于她,她全归结于她是他弟妻这层关系,她从未见过他着急。
她最后的意识,就是陷入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里,再无其他。
***
林苑偏房内,仆从们赶忙添置着炭火,又再备着汤婆子,待试了温,轻手轻脚地掀开锦被,放入沈晏如的被窝里。
屏风外,安舒抽抽嗒嗒地抹着眼泪,问着一旁的商越:“姐夫,晏如、晏如她没事的吧……”
商越安慰着哭得两眼红肿的小姑娘:“无争已是把她救上来了,吉人自有天佑,她不会有事的。”
适逢大夫从里走出,商越问道:“大夫,怎麽样?”
大夫沉吟道:“那池水寒冷,这位少夫人平日里身骨本就弱,只怕伤及本源,非是调养可逆转的……”
眼见大夫似有他言,安舒哽咽的嗓音一顿,正想追问着话,商越挥手屏退了左右,一并把安舒带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了商越与谢让。
大夫转而问向面色冷峻的谢让,“不知病人从前可有什麽旧疾?”
屋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本是暖意渐起,大夫望向谢让时,却被那眼神盯得一激灵,大夫不由得浑身发寒,登时在那迫人的气势之下说不出话来,一时忘了自己是同谢让问症的。
商越知自沈晏如落水后,谢让脸色便极差。凭他认识谢让多年,对谢让的了解来看,此次事件谢让似是生了几分火气。看来,谢无争这弟妹在其心中的分量不低,也不知是谢珣之故,还是……
谢让确实不悦。此前将沈晏如抱至偏房的一路,谢让听着安舒在旁断断续续的控诉之言,还原出了沈晏如落水的事情始末。
那会儿二女正于池边散步,碰上嘉宁与商越之子商泽在追着射杀一只野兔,岂料野兔未射中,箭矢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安舒。沈晏如为救安舒推了其一把,又因此摔下了斜坡,落了水。
所以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可以说皆因商越的儿子而起。
商越嗓音轻咳,大夫始才从谢让的强压中回过神,硬着头皮续道:“原本她只是受了寒,但迟迟不醒,非是因为此次落水。倒像是从前的旧疾发作……她一直被困在梦魇里。”
谢让皱起眉,最初沈晏如在梅园养伤时也是这般,明明伤势好了大半,却如何也醒不来,后来才从神医口中知晓是癔症作祟。只是沈晏如的癔症久未发作,为何偏在此时……
狐疑的目光扫过跟前的大夫,谢让淡然答言:“未有旧疾。”
大夫轻咦了一声:“那不应当。病人这般症状明明像是曾经受过刺激……”
谢让微眯着眼,打量着跟前的大夫。
沈晏如有癔症一事极少人知,神医曾说,除非她强行去回忆被遗忘的记忆,或是有人在她面前重现当初那段祸事,否则癔症很少会複发。
她溺水前,还见到了什麽?
而若是她并未癔症发作,这大夫是怎麽得知她曾受过刺激、患有癔症?且像这样的病情,一旦心歹之人知晓,保不齐会以此对她下手。
又听大夫问道:“病人从前用的什麽药?”
谢让将眼稍擡,沉如夜色的眸子掠着寒芒,避开了话头,“只是一些补身子的药。”
大夫还欲言说什麽,商越觉着气氛颇为怪异,略有责备地瞄了眼想要深究的大夫,开口打了圆场:“既是如此,好生照看着,莫要怠慢了。”
待从偏房出,商越驱着轮椅向墙角而去。
墙角正杵着一个低头的少年,脊背微微弯着。谢让察觉到少年的视线垂落,看似在罚站,实则分明是在数着脚边的蚂蚁。
商越只恨平日对儿子过于纵容,那向来温蕴的面上含着怒意,对少年斥着:“商泽,给我站直了,敢做不敢当吗?还叫什麽男子汉?”
面对父亲的训斥,商泽瘪着嘴,满是不甘:“泽儿只是想要射那只兔子……”
商越气得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喘过气,哑着声道:“你知不知今日是什麽场合?你分不清轻重?若不是沈少夫人,安舒就要被你射伤了。现在沈少夫人落水病重,昏迷不醒,你还不知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