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生举着那只仍流着血的左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慕长生对天发誓,必定杀了大皇子,提头来见你!但,不是现在。
萧元垯面无表情地看着慕长生,看了许久才说道,我没让你们此刻就去杀人。等有一日,你们杀了大皇子,提头来北京见我!
萧轼提着的那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太好了!
终于谈妥了!
今晚闹了这许久,大家都已是疲惫至极。
既然和谈之事已谈妥,萧元垯挥了挥手,说道,走吧!明日早上,过来商议盟书之事。
慕长生拱手施礼后,拉着萧轼就要走。
都走到门口了,萧轼又回头看向萧元垯。
不料,萧元垯也看着他。
眼神复杂。
俩人对视着。
直到左右着他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悲伤散去,萧轼才转头,跟着慕长生继续往外走去。
外面院子里点着火把,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尸体,之前见过的那黑皮军官指挥着人做清理。
慕长生紧紧搂着萧轼,快步往外走去。
一路又来到议事厅、前院、州衙门口
都是尸身遍地
而其中竟有大康使团的那十人!
慕长生掰着萧轼的头,不让他看,怕吓着他。
也怕他难过。
可萧轼根本不会伤心难过。
这些人虽然是大康人,却没一个好人。
不是大皇子的人,就是三皇子的人。
而这两个皇子,干的都是卖国的事。
回驿馆的路上,也是乱哄哄的,搜查乱贼的士兵举着火把,叫着喊着跑着
幸好,一路上都有萧元垯的人护送。
等回了驿馆,慕长生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早已力竭,又流血过多,若不是靠一口气强撑着,早在州衙就倒了。
萧轼忙将他扶到炕上躺好,又拿出药丸,用水化了,帮他敷药包扎。
好在,除了胳膊和小拇指,其它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萧轼将慕长生左手断指包好,又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断了一根手指,虽然有些可惜。
可慕长生刚刚不这么做的话,萧元垯只怕没这么容易消气。
等处理完所有的伤口,他又将那截断指用布包起来,心中暗叹一口气。
真是可惜了,若是在他的世界,冰起来,及时去医院,还能接上。
见他唉声叹气,慕长生撑着一口气,出声安慰道,无妨,只是少根手指而已。
萧轼摸着他的额头,心疼地说道,今晚你真厉害!
先和燕国第一高手萧元垯打了个死去活来;又借一根椅子腿杀了燕国第一剑客;又与另一名剑客缠斗了许久;又杀了好几个萧察的人
这样的身手和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慕长生勾唇轻轻一笑,你更厉害!
一枪杀一个
比他厉害多了!
俩人互夸了几句,又安静下来。
慕长生实在是太累了。
处理完慕长生的伤,萧轼又给自己的脖子上药。
边涂边骂人。
麻蛋,今晚差点被萧元垯掐死了。
幸亏他来北疆之前,准备了那么多药。
骂完人,他又叹息一声。
这些药几乎都用到自家人身上了。
真是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擦完药,他又看向炕上的慕长生。
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他男儿之身被识破时,也被这混蛋掐过。
也是差点被掐死。
都有病吧?
干嘛动不动就掐人脖子?
骂完人,萧轼躺在炕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太多预料不到的事。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又转身面对着慕长生,摸着这人的脸,说道,今日真像做梦一般。
他乔装改扮混进使团,本来要杀萧元垯的,却杀了燕国的大皇子萧察,而萧元垯竟然是萧士的情人;本来以为和谈无望,却心愿达成,慕长生活下来了,大燕也愿意撤军
慕长生用右手回握着他,放到嘴边,轻轻地亲了一口。
又伸手摸着他脖子上的淤青,低声说道,今日多谢你了!
萧轼也拉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又想起了一件事,笑问道,燧发枪为何在你身上?
慕长生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你跟着燕人走了,我们也被轰了出去,在前院,那德福大吵大闹,然后,突然冲进来一群身份不明的燕人,见人便杀,我趁乱抢回你的枪,去花厅找你
萧轼颇觉诧异,德福他吵闹什么?
慕长生摇了摇头,无关紧要。
好吧!萧轼不再追问德福的事了。
其实,猜也能猜到,德福之所以会发火,只怕是因为萧元垯看上了他,德福羡慕嫉妒恨吧!
几日前在冀州,从第一回 见到德福,这人就跋扈得很。
话里言间对自己的相貌很是得意,仿佛,定能迷得萧元垯俯首称臣。
不说德福,萧轼转而说起了几位皇子的事,真没想到,情况竟会是这样,大康的这几位皇子为了皇位,真是处心竭虑
他其实很想问慕长生。
既然早拿到了燧发枪,那为何不早一点将枪给他?
若是一进花厅就给了他,他必定给那两剑客一人一枪。
这样的话,慕长生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这般辛苦。
虽然今晚的结局很不错,可若不是阴差阳错,萧士竟是萧元垯的情人,他们俩只怕已经死了。
可这话他又不好问出来,怕伤了慕长生的自尊。
相比起他两枪崩了那两剑客,他相信,慕长生更喜欢一次两次地救他。
一听他说皇子的事,慕长生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带着浓浓的失望,低声说道,自古,为了皇权,都是这般
俩人就这样面对面躺着,低声聊着今晚的事,间隔叹息一声。
直到睡意来临,沉沉睡去。
转天,才卯时初,就有人在门外催促。
沐浴的汤已准备好了,只等洗过澡,换过衣衫,就要去州衙。
慕长生身上敷了药,不能碰水,萧轼便拧着帕子给他洗头擦身子。
那药效果还不错,只休息了一晚,慕长生就感觉好了许多。
萧轼一边给他穿衣衫,一边笑道,这药没白制,全用在我们自己身上了。
慕长生伸手轻轻摸着他脖子上的淤青,心疼地问道,还痛吗?
萧轼摇了摇头,脖子不痛了,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又满含歉意地说道,我记得,刚发现你是男人时,我也掐过你
一说起这些,萧轼就想起了当初被这人摸裤裆的事,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打开慕长生正摸他脖子的手,又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你们不就是仗着自己高壮力气大吗?动不动就掐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