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生又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家里就三张床,母亲一张,潘大师一张,我总不能与他们睡吧!
萧轼一时竟无言以对。
刚来桃花村时,慕长生倒是与慕夫人睡过一间屋,可那是两张床。
若是睡同一张床,即使是母子,那也不妥。
可萧轼仍有些不愿意,都是男人,那你为何不和潘大师睡?
潘大师打呼且脚臭,实在是难以忍受停顿了一会儿,慕长生又说道,我与你也都是男人,为何不能一起睡?难道你要我睡地上?
地上确实不能睡。萧轼叹了一口气。
慕家的地都是泥地,最近日日下雨,泥地湿得不成样,这如何能睡人?
萧轼冷着脸,爬上床,将宝儿放到中间,自己则朝里躺下。
他能接受和一个小孩同睡一张床,可和一个大男人,他实在有些难接受。
实在是从记事起,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睡。
幸好,慕长生吹了油灯,躺下来后,既不动,也不说话,倒不烦人。
可萧轼和宝儿仍觉不自在。
与他疏远又不苟言笑的父亲睡在身边,宝儿是既拘谨害怕又兴奋,期待与父亲更多的亲近,可又害怕被拒绝。
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就担心,父亲会嫌弃他。
还好小孩子精力有限,没一会儿,宝儿便睡着了。
留下萧轼一个人睁着眼睛睡不着,想翻身又不敢翻,怕吵醒慕长生,到时更不自在。
正烦躁不安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往后有何打算?
原来还没睡!萧轼叹了一口气,又翻了个身,仰躺着,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我隐约记得家乡在北边,我想去找找看。
北边?北边哪里?慕长生转头往萧轼那边看去。
可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萧轼轻轻的呼吸声。
萧轼正要敷衍说不知道,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在北疆打仗,可听说过燕山?
虽然这个世界是架空的,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并不存在。
可人文地理风俗又与他的世界极其相似。
说不定慕长生知道燕山在哪里,也知道该如何去燕山呢?
燕山?慕长生先是一阵诧异,随后又状似无意地问道,你的家乡在燕山?
萧轼也没多想,兴许是吧!
慕长生突然起身,用火折子点燃油灯,又一把拎起萧轼,抓着他里衣的领口往下一扯,露出他白皙又瘦弱的胸膛。
你做什么?萧轼黑了脸,一手去扯领子,一手挥拳朝慕长生打去。
这人不会真是个断袖吧?
明知道他是个男人,还来扒他的衣服?
慕长生一把接住他的拳头,不理他的话,脸色凝重地将他翻了个身,压着他不停踢过来的腿,又去撩他的衣服。
放手,变态萧轼四肢被钳制着,根本反抗不了,只能拼命挣扎。
完了,他要被一个男人压了,苍天啊!大地啊!
他正暴怒绝望,想同归于尽时,却不料这人真的放了手。
慕长生又坐了回去,直勾勾地盯着他,冷声问道,你知道燕山在哪里吗?
得了自由,萧轼一拳揍了过去,怒骂道,你他妈有病啊?
话还未说完,拳头便被慕长生接住,嘴也被捂住了。
这人低声警告道,小声点,你想让我母亲和潘大师知道你是个男人?
萧轼去掰他的手,含糊地说道,松手。
慕长生松开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可知燕山是外族之地?
萧轼先是一愣,外族之地?
北京河北在这个世界算外族之地?
随后,他又反应过来,刚刚慕长生为何那样做了。
眉头一皱,问道,你怀疑我是外族奸细?
他真是太蠢了,慕长生一直在北疆,常年与外族打仗,那必定对外族,对外族奸细深恶痛绝。
他说他的家乡在燕山,不就是说他是外族之人吗?
听他这么一问,慕长生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人也放松下来,我如今知道你不是了。
没了奸细的嫌疑,萧轼稍稍放下心来,可他仍问道,为何?
慕长生冷哼一声,外族的男子,一生下来,便会在前胸或后背刺上图腾。而你,没有。
他没说的是,外族男子大多强壮,膀大腰粗,绝不是萧轼这种两条胳膊加起来还没他一条腿粗,腰细得不盈一握。
萧轼第一回 见慕长生对他冷哼,又加上刚刚被这人扒衣服,心里就更加不爽了,也冷哼道,你如今只是一介平民,你觉得自己还有外族奸细接近你的价值吗?
这般刻薄的话,慕长生听了,竟然不生气,反而质问道,所以你就急着离开,去找更有价值的人接近?
萧轼,
他真是嘴贱啊!为何要逞一时之快对慕长生说刚刚那样的话?
我不是奸细。为自己辩解一句后,萧轼又说道,刚刚那句话,不是我的本意。
慕长生沉声说道,那就留下来证明自己不是奸细。
萧轼,
这是什么逻辑?
你若担心我是奸细,要么杀了我,要么将我交与官府,留在你身边作甚?
慕长生并未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拿到和离书后,仍以萧氏的身份,去北方找你的家乡?
萧轼点了点头。
若是有多余的银子,又有可靠的途径,那他必然要弄个男子的户籍和引路文书。
装扮成女人,在外行走终究不太方便。
当然,这些没影的打算,他不想和慕长生说。
慕长生摇了摇头,难道你不知萧氏已无娘家了?你即使拿了和离书,户籍又要落到何处?
萧轼心一惊,问道,你不是说她还有个弟弟吗?
慕长生脸色有些难看,他弟弟不知所踪多年,只怕早已没了。
萧轼心一沉,忙问道,那她父母族人呢?
第四十二章 你别缠着我儿子
慕长生沉默片刻,才回答道,萧氏幼年丧父,是多病的母亲靠织布将她姐弟抚养长大。
她母亲如今已过世三年,家中房屋田地早被族人瓜分。那些族人担心萧氏弟弟回来后会要回田地房屋,便去官府报了他身亡,销了他家的户籍。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砸得萧轼天崩地裂,怒气翻滚。
他之所以在慕家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休书吗?
可慕长生如今却告诉他,就算拿了休书也无用,因为无处落户?
那他要这休书有何用?那他先前遭受的磋磨岂不是白受了?
震惊过后,便是怒气冲天,你慕家,堂堂的青城首富,有钱有势,就这样看着萧氏的娘家被瓜分,被销户?
对他的质问,慕长生颇有些诧异,萧氏是外嫁女,如何管得了娘家事?况且,当初我还未去北疆之时,萧氏族人时常来我家要钱要物,不给便赖着不走闹事。我母亲对此厌恶至极,怎可能去管萧家之事?
好,即便如此,可萧轼星目圆睁,咬牙切齿道,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此事?
慕长生忙解释道,我昨日为父亲迁坟时,途径萧家村,才知此事。
又见他如此悲伤愤怒,慕长生眼神变得柔和,试图安慰他,你无需着急,此事我们再想对策,可好?
有何对策可想?还不如花些银子直接弄个引路文书。
萧轼越想越气,正要轰慕长生出去,却见这人食指按在嘴上,发出嘘的一声。
慕长生下了床,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就见院里站了个人,手持木棍,一副探头探脑的鬼祟模样。
咳咳慕长生咳嗽一声,又说道,母亲,深更半夜,您不睡觉,这是做甚?
萧轼心一惊,慕夫人在外面?
他刚刚那么大声说话,不会被她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