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盈死死捂着允哥儿的嘴巴,脸色煞白。
李妈妈软了腿,慌慌张张说:姑娘,咱们走,咱们走!隔得远,应该没看清。
徐昭盈点了点头,抱着允哥儿赶紧跑了。
心里却忐忑得不安宁。
表哥应该没看到他们吧!
周临渊摸了摸虞冷月的后脑勺。
一手的鲜血,惊红刺目。
虞冷月脑袋晕乎乎的,眼皮子只能半睁,脸色骤然苍白。
周临渊扯了一截袖子,给她脑袋止血。
横抱起她快步下山,冷淡的声音含着慌乱:伶娘,别睡。我马上带你下山去看大夫。
虞冷月听得很模糊,也未回应。
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
周临渊忍不住又急又气:伶娘,你就那么怕我被砸到?
这时候她压根儿没听出周临渊言语里的误会。
只是听到他被砸的话。
勉力睁开眼,紧紧揪着他的衣襟,道:顾则言,你可不能有事我们的契还没签,等回去了你就跟我签契。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惦记这个!
周临渊努力平静地答应她:好,签,下山就立刻签。
虞冷月惨白的脸上挂了个笑。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大家,我还没写到_(:з」)_再也不瞎逼逼了
太晚了,眼眶脑袋都写疼了,熬不住了,只好再鸽大家一下。
补更都完成了。
明天见,明天发红包。
第41章 (一更)
周临渊和虞冷月回到明苑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外伤是在山下医馆里先简单处理过,又请了仇御医过来,再次处理。
仇御医走的时候, 只说伤在脑, 外伤好治,内伤尚且难知。
端看人醒来之后怎么样。
周临渊守了整夜。
翌日晨光熹微时,才离开。
但也让顾豫请了雪书过来,同王喜媳妇、儿媳妇一起照顾虞冷月。
周临渊上完衙门,顾豫在户部衙门外面等他。
两人上了马车,顾豫禀道:三爷,查到了, 昨日上山的还有徐家的马车说是徐家表姑娘带着小少爷一起去的。但是昨日我们上下山时,都没有碰到他们。许是有意避着我们的。
然后又那么巧合的,石头砸到了人。
周临渊脸色阴沉,连冷笑都省了,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动作有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
马车到了周府。
周临渊吩咐顾豫:你在前院等着, 我去找陈嬷嬷说些事, 晚上回明苑。
顾豫点头, 去了前院周临渊的院子找海岩。
周临渊进了内院见陈嬷嬷。
自打他留宿明苑那头,加上衙门和徐家的事情牵扯着, 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
虽说他仍命人搜罗了合适的吃食, 送回来,到底不比他亲自回来。
陈嬷嬷一见他便十分欣喜:三爷, 可算回一遭了。又关心道:三爷清瘦了, 眼睛都熬红了。怎的比你在云露山上避世读书时候还要辛苦!
周临渊挥退丫鬟, 连廊下伺候的人, 都打发了。
陈嬷嬷心知他有要事说,便正襟危坐地问:三爷,这是怎么了?
周临渊缓而平静地道:嬷嬷,我娶妻的事,烦请您帮忙操持。要密,要慎。
陈嬷嬷讶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忽然就要娶妻了!
她捏着帕子笑着问,是哪家的姑娘,长相、身量如何,还说:三爷不开口,这事我也是要替您操办的。不可能全让徐氏插手。
又忽然疑惑起来,娶妻光明正大的事,为何要瞒着人?
周临渊连陈嬷嬷都暂且瞒着。
只说,他的未婚妻,即将要从金陵进京了。
从周府出来。
周临渊和顾豫回明苑的路上,他继续吩咐顾豫:去顾家递个话,让江南那边的大掌柜、田庄管事,年前都进京一趟。你亲自写信给常悦钱庄的顾大掌柜,让他备一条年后从金陵进京的船和一对双九年华的主仆,加一个稳重的管事妈妈,两个伶俐的丫头。
铺面、田地,是为她准备的嫁妆。
船和仆人,是让她剥去市井茶铺掌柜的身份,重新进京赴婚,名正言顺,水到渠成。
顾豫一一应下。
他还是疑惑道:三爷,您这样大动干戈,中间动用的人又多,难保时日长了,有心人不会看出端倪。
周临渊轻勾唇角道:那又如何。
生米煮成熟饭。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在他羽翼之下。
虞冷月醒来的时候,眼前还花了一阵,头上缠着东西。
腹中空空如也,嘴巴苦涩得厉害,像是被人灌过汤药。
她舔舔发干的唇角,立刻就有水递过来。
待眼睛能看清了,才发现,是眼睛红肿的雪书。
雪书扶着她坐起来,喜极而泣:坐起来喝些水,饿了没?温的还有粥。
虞冷月喝了些水,吃了些东西,才有了些力气。
但是脑子还是不能想太多事情,一动脑便觉得头昏,还有些痛。
估计是被石头砸的脑震荡了。
雪书依旧扶着她躺下,抹去眼泪嗔怪地说:我听说,要不是石头上包了泥,你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虞冷月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背,抿着唇角笑了笑。
大夫嘱咐过,要静养。
雪书也就没多打扰,还是虞冷月开口问了些事,雪书才一一交代:早晨顾爷身边的那位爷来铺子里找的我,说你受了伤,让我过来。吓得我腿都软了。
虞冷月说:他叫顾豫。
雪书低低念了念顾豫的名字,道:没叫旁人动你的衣裳,全是我给你换的。
虞冷月点头,问:他呢?
雪书道:听说守了你一夜,我来时,他已出门了。
静默许久。
房中格外安静,只有风从窗缝悄悄吹进来。
雪书从铜盆里提起一壶热水,倒了杯热水,放到小桌边,正色问道:伶娘,你同那位顾爷已是打算定下来了?
虞冷月望着她,点了点头。
雪书紧紧握住虞冷月的手,明亮清澈的眼里,微微闪动着水光。
她低了低头,嗓子里的话堵着,一时半刻说不出来。
虞冷月反握住她的手,道:雪书,你我自幼一处长大,我们同吃同住,穿同一件裙子,连挨骂也是一起。十多年的情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
雪书点点头,头还没抬起来。
眼泪却滴落在虞冷月手背上。
虞冷月脑袋疼,她忍着疼,温声说:我们相依为命,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话让你难为情的?你难道还怕我为了旁人,丢下你不顾吗?
雪书连忙抬头,忍俊不禁道:你胡想些什么?难道你还以为,我要逼着你二择其一吗?
虞冷月淡淡一笑:我以为,你不愿意我无名无分跟他在一起。
雪书摇头,不甘又无奈道:有名有份又怎么样。嫁夫从夫,不过是成了另一种奴婢罢了!运气好些,遇到个会疼人的,也免不了孝顺公婆、应付叔伯妯娌,没有一日是气顺的。
运气不好稍不顺意,被丈夫活活打死,或被卖了,或拼命生下孩子,孩子又被拿去卖了。这样的事,咱们在秦怀河边,没听过一百件,也有九十九了。
凭什么呢?偏女人生来就是当牛做马给人作践的?
虞冷月默然。
这里所有的女人,全都是卖身为奴,以不同的方式。
见了太多,她已经学会眼一抹,假装习惯,所以从不和雪书谈秦淮河边的画舫上,为什么全是女人。
雪书眼明心亮地说:若不求个名分,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自由。什么时候,你想走了,咱们一块儿走,换个地方开铺子,找个庵堂当尼姑也好,人活一世,不过求个平安顺遂,万事称意。
她有一种体贴温柔,没有将男欢女爱里美好的一部分否认。
虞冷月直直地凝视着雪书,莫名笑了笑,她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这样笑。
只觉得,雪书离她更近了。
雪书有些羞赧地说: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实在是在金陵见了太多,自然而然地生出这样的想法,她甚至不知道对不对。
她说:总之我只是想叫你知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只是,你要慎重,别轻易把身家性命攥去别人手里。
虞冷月笑:没有。我就是好奇,进京的时候你怎么不同我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