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豫笑:我瞧三爷没有不肯的样子。
海岩一头雾水:难道我会错意?岂不白跪了?
周临渊拆了表弟顾则言寄过来的家书。
与从前一样,除了一些问候的话,都是些学业上的问题。
他提笔答了,写了足足八张纸,都快有折子那么厚了。
晾在一旁,等到明日海岩整理了送去他外祖顾家,一并寄了。
夜里,海岩过来给周临渊换药。
他的确粗笨些,却心怀敬重,手法也轻,但还是看到周临渊眉头皱了,紧张地问:三爷,可是小的
周临渊闭着眼,道:没有。你继续。
虞冷月在三必茶铺里做吃食。
然后让老金来的时候,帮忙顺手带去明苑。
到底收了人家那么多笔墨纸砚,一点不回报,她心里有些难安。
但是再给顾则言做吃的,她也是有些不乐意。
这回就做脆青珠,和新样的点心,都是只适合消渴症患者吃的。
老金回乡帮忙了一阵子,大暑天儿过了,老马也不怕晒了。
这阵子又继续在城里城外接客人。
不到午时,就来了三必茶铺。
虞冷月把东西递过去,还叮嘱说:送去叫人收了就是,别的您别管。早些过来同我们一起吃午饭。
老金笑着接了篮子,道:好,我送完了就立刻过来。
老金送了东西,王喜媳妇收了,她自己拿了主意,亲自去了一趟周家,把东西送了过去。
第26章
老金中午到三必茶铺去跟虞冷月、雪书一起吃午饭。
雪书做了三道菜, 素鸡、素火腿跟青椒炒肉。
其实除了最后一道是肉菜,其他两道都是金陵有名的素菜,都是用豆腐、面筋做的。
大家分小碗而食。
老金吃了几口两道素菜, 不住点头:这素的菜, 也很香啊。
雪书笑道:我们原是爱吃素的,金陵有句话叫三天不吃青,两眼冒火星①。因不知道您爱不爱,又用香油点了的。
老金笑呵呵的:我虽然年纪大了,鼻子还好使,还没开饭就远远闻着香油的香味儿了。
雪书生怕老金不喜欢金陵菜的口味,又起身去厨房门口, 拽了一坨大蒜下来。
老金眼睛早就盯到厨房外面挂的一串大蒜了,笑眯眯接了,剥开了生吃。
虞冷月说:雪书还做了些姜丝炒米、姜茶,我已经给您装好了,您等会儿也带些回去。
老金笑声就没断过,迫不及待问:两个小娘子中秋有没有生意要做?我还来给你们帮忙。
虞冷月笑:自然是有事要求您, 就是怕耽误您跟家人过中秋。
老金求之不得:我这样的人有什么歇头, 家里儿子媳妇也都忙着, 孙子都没闲的。
雪书便问老金:您孙子多大了?
铺子里还有些孩子爱吃的小点心,要是年纪还小爱吃甜的, 也一并包给老金。
老金笑道:不小咯, 都在说亲了。他脸上露出些许愁色。
虞冷月打趣道:孙子也要成亲了,您还不高兴啊?
老金笑起来总是堆了满脸慈爱的褶子:两个小的倒是合得来。但那小娘子的娘, 要一身做好的新衣裳当见面礼。我儿媳妇针线活儿不大好, 又不肯让孩子他爹花钱出去请人做。我买的那匹尺头, 搁在家里好几天了。
总之就是较劲儿上了。
虞冷月问道:孩子没姑姑姨母么?
真要成事, 也只好折中办了。
只不过依她看,老金家里似乎不是他老人家当家,连匹尺头都要他这个当祖父的出银子买,就算衣服做成了,亲事也难顺利进行下去。
老金道:有两个姑姑的。后来都没了。
雪书怔然抬头。
老金想起记忆里的两个女儿,柔和地笑道:大的生孩子的时候没了,小的那时才定的人家,一场大病也去了。
虞冷月心里一酸。
忽然也明白,为什么老金这般惦记着她们,常常随叫随到。
他那两个女儿没的时候,大抵年纪与她跟雪书差不离。
吃完饭。
老金看到院子里乱糟糟堆了一堆的竹筒,旁边还放了刀,就问她们:这竹筒是要干啥的?
提起这个,虞冷月正一脸为难。
同前世一样,人要衣装。
如今货物买卖,一样也要衣装,讲究个精致典雅。
在金陵时,虞冷月已经见多了许多精巧的包装,能拿出来卖的,不光要手艺,还兼具韵味,实在是个本事活儿,不容易做。
眼下有个她算是有新意的点子,说起来不难,实施起来,没想到比想象中的难多了。
我想的是在竹筒上削个半圆的面出来,在面上画嫦娥奔月、玉兔捣药的图样,像个花窗一样。可惜削了几个竹筒,就废了几个。一会儿只能出去请木匠回来帮忙。
虞冷月苦着小脸。
老金弯腰捡起竹筒跟刀,坐在小杌子上。
一刀刀削下去,手有些颤颤巍巍的,可轻重拿捏准确,一个椭圆的青白面立刻出来。
他举起来问虞冷月:是不是这样?
虞冷月跟雪书都走上前,双双惊喜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想不到您还有这手艺!
虞冷月坐到旁边歪着脑袋观看。
老金继续拿竹筒削,低着头面带笑容解释:我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学点儿。以前做过一段日子的木工,后来带我的师傅那会儿去世了,我学艺不精,就没做了。
不过削几个竹筒的侧面,还是成的。
不用虞冷月说什么,老金就帮忙把竹筒全部都削了。
虞冷月当然要给工钱,只是同样的工钱,老金做的活儿比外面的人自然细致得多。说起来,还是她们赚了。
雪书便提出,帮老金把那匹尺头,做成成衣。
晚上走之前,老金说:补墙、补漆那些个活计,我也都能粗粗做些,再有这样的事,还来找我就是。
好,一定找您。
就这样,虞冷月留下了老金家里的地址。
中秋将至。
虞冷月和雪书没得早歇,两人各司其职,一个在厨房,一个在灯下描竹筒。
虞冷月在尝试做月饼,像趁着中秋应景儿,多挣一份辛苦钱。
但是没做成。
倒也不在意料之外,前世什么都方便,就会有什么都容易的错觉,直到如今许多事都得自己上手,才发现原来什么都不容易。
且不说做月饼详尽的步骤古今不同。
月饼模具还得另买。
模具作为一种精美的艺术品,也不便宜。
若做出来的月饼卖不出去,算下来得亏损大半个月的收入。
虞冷月打算继续卖汤饮。
几个失败的月饼,虞冷月跟雪书当垫肚子的零嘴囫囵吃了。
两人吃完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真难吃。
虞冷月又继续熬汤。
时下月饼口味依旧腻人,若有解腻的汤饮配着,更好入口些,兴许还有些销路。
金乌西沉。
雪书松动筋骨的功夫,进厨房叮嘱虞冷月出去买祭月的东西。
中秋各处有祭月的习惯,且南北祭月方式不同。
雪书道:咱们就不跟京里人一样,焚月光纸了。
虞冷月道:好,明儿我出去给那两个府里送新汤饮,顺道买些香蕉、花生回来供。这是金陵祭月的习俗。
雪书还提了一句:纱布也没了。
虞冷月垂眼,想起了顾则言。
纱布就是给他那晚上用光了。
不知他伤好了没有。
还有她的银钗,还在他手上,那可值些银子。
第二天,三必茶铺就提前挂出了新汤饮的招子,由雪书画了漂亮的底图,明显招了不少人驻足。
虞冷月带着新熬的汤饮,和一些吃食,出了门。
老金过来送她去各处。
末了,她还是同老金说:去一趟明苑,就是上次您帮我送东西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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