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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个人一一

他不在了。

谢安勾唇一笑,竟然觉得有些凄冷。

多久没有去看过他了?

他的墓前可有杂草无人清理?

桃花林下为那个人埋的酒,多久没有打开了?

他这一生对他好的人太多,只是对他好的人,后来都死了,最后都变成了一座座冰冷的坟墓。

他整夜整夜的做梦,梦里是黄泉鬼道,人面一张张过去,他却遍寻不到他想见的人。

他喜欢过沉碧,也许是有几分容亁的原因,所以,他是喜欢过容亁的。可这分连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心思,在容亁宫变那一夜里,彻底化成了嗜骨的砒霜。

他也喜欢过赵戎一一对赵戎的那几分心思,竟是直到他死了,才明白了过来。

如果赵戎那时候没有死,也许还不会怎么样,偏偏他死了,于是便成了余生的怀念。

耳边咚的一声,有什么砸了下去,谢安从迷茫中醒来,便见不远处的容亁,咚的一声栽倒在地。谢安看了一眼,这一看竟是颇为心惊。

容亁的脸色雪白,一碰他的额头,竟是发了高烧,刚刚那一摔,怕是实在是撑不住了,竟是晕晕乎乎的昏迷过去。谢安扶着他将他靠在墙上,便注意到了他肩膀上细碎的血痕,心间猛然一跳,顺着血痕扯过他的背部一看,登时说不出话来。只见到了容亁背上那一道道利爪撕裂的血痕,依稀可见森森白骨。他竟是拖着这样重的伤整整一天,带着他到了这处安全的地方,这才支撑不住了吗?难怪会发烧了。

谢安怔怔瞧着那伤口,这个人贵为皇帝,却对自己的身体,太不在乎了些。

可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就像以前被容宴欺负断了腿时候,也是什么都闷在心里,背地里却一个人偷偷的拖着条断腿练习走路。这个人曾经有多么不容易他是知道的。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才没有办法,真正把容亁当作仇人看待。谢明珠和容宴对容亁做的事一一实在是过分。

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不受理智控制,明明知道姐姐做的坏事太多,但是当姐姐真正在容亁手里出事,还是不由自主的怨憎,这份怨憎在容亁把他拖上床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一一

他们两个人之间,分明就是一摊烂帐,也说不清到底谁欠着谁多一些。

谢安叹息一声,这个时候的容亁仿佛和当年那个气息奄奄的容王重叠了,便难得心软了些,他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替容亁缠了缠,容亁吃了疼,嘶了声,谢安的手上,便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放松了点。

容亁从来没有这样虚弱的出现在谢安面前过。他向来强势的眉眼软下来,冷厉的神情也柔和了,包括那双阴鸷的眼睛,也因为紧紧的闭着,显得有几分脆弱不堪来。

谢安替他包扎好了伤口,容亁还在昏睡,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死活不松开,唇齿间吐出了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节,谢安一开始没有听清,附耳过去,方听清楚明白,一瞬间竟是愣怔在了一边。

容亁说的是言之。

第69章 掉马了

容亁说的是言之。

多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谢安面上似乎恍惚了一下,他瞧着容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虚弱的躺在稻草堆上,背上,肩膀上血肉模糊。

容亁又是如何知道

谢安心中有疑问,但是对着一个昏睡的人,耐心倒是出奇的好,夜风拂过,洞外是连夜的冷雨未将歇,渐渐的,困顿爬上了眉梢眼角,谢安撑着脑袋,沉沉入睡。

谢安惧冷,夜晚的时候就像是一只被冷风浇透的小猫,拔掉了一身的棱角,无知无觉的往容亁怀里拱,容亁向来浅眠,微微风吹草动便能清醒,被谢安折腾的久了,又触了身上的伤口,微微睁开眼睛,就见这人蜷缩的像是虾米,呼吸不稳,脸色青白一片,凌乱的长发披散了一头,尖尖的下巴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掐碎似的,容亁心间微微的,抽了一下。

什么时候那个嚣张跋扈的谢家公子,竟成了这般伶仃瘦弱的模样?他的手轻轻一捞,将人紧紧搂紧了怀里,仿佛就能弥补一些似的,然而容亁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好的事情永远不会眷顾他容亁。

到了第二日,谢安在一个温暖的怀中醒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容亁那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瞧着他,他不明白那双眼里的东西,复杂的让人心惊。那样的神情有些似曾相识,微微上挑的眼尾,渐渐同一双凤眼重叠。谢安垂下了眼帘,一把将人推开,容亁吃了疼,肩上的伤口裂开了,却呵呵的笑出了声。他看起来眉目飞扬,眼底灼灼流光,一身的好皮相便在周身的煞气和阴鸷皆数消失的时候终于显现出来,若是抛却他因为受伤而显得惨白虚弱的神色,倒是颇有几分风流潇洒的意态,这时候的他,更像是容王,而不是皇帝。

谢安瞪他一眼,沉默着,不说话。

容亁苦笑,你现在,是正眼都不肯瞧我了?

谢安素日同他针锋相对,几乎是反射性的想讽刺几句,到后头,还是想起了昨日里,容亁奋不顾身的护着他的模样,便紧紧闭起了嘴巴。一夜未眠,两人皆又冷又饿,容亁身上还负着伤,见外雨将歇止,谢安扶着容亁,容亁牵着马,整整一夜的山雨侵袭下山路泥泞不堪,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山路上,偶尔闻得一两声野兽的嘶嚎,时间仿佛在这片山林中迷失。而容亁背上的伤,草草的包扎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人又发着高烧,伤势克制不住的蔓延开来,走路的步伐都不太稳了。

容亁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谢安,你怕我死吗?

他说完也不等谢安回答,自顾自笑一声,我要是死了,你就能逃脱我的魔爪了,应该是开心的。不过你别想的太美。

谢安没有理他,他知道,在这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容亁只能多说些话,防止他昏迷过去,若是在这样的境地昏迷过去,能不能再醒来都是个问题了。谢安咬着牙,他能把莫贺从雪山上带出去,就能把容亁也带出去!

不管怎么样于公于私这个人都不能出事。

大魏的皇帝,不能死在这样的地方,而容亁,昨日刚刚救了他的命。

到后来,容亁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谢安扶着容亁,眼底灼灼的心焦,容亁却无暇分辨了。

谢安拍打着容亁的脸,手下没有留情,容亁!别睡!醒来!

我们说点什么?谢安试探的问他。

说什么?

容亁伏在马背上,声音沙哑,似乎连这几个字都吐露的艰难。

不管说些什么都行。于是谢安听到容亁低声笑,

你喜欢赵戎还是喜欢容亁。

到了这时候,容亁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很多片段在他脑海里变成了碎片,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置身何地,过去和现在交叠在一起,谢安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他自己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谢安牵着马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回答他喜欢赵戎,不喜欢容亁。

容亁太坏了。

然后,谢安就听见马背上的容亁低低呢喃了一句,低到几乎要融化进了风里。

可是,容亁就是赵戎啊

谢安拉着缰绳的手猛然一抖,手指发颤,脚步顿住,眼底一片不可置信的神色容亁你你刚刚说什么?他连声音都是抖的。

谢安几乎以为自己双耳失聪了。

容亁

容亁!

然而,马背上的容亁,却是真正的昏迷了过去,任凭他再怎么大逆不道的喊着他的名字,都没有办法再回答他了。

谢安有那么一瞬间浑身发冷。

曾经关于赵戎的种种在这一刻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时而那一双凤眼同眼前的容亁重叠起来,分不清究竟谁是谁的影子。

他想好好回想一下关于赵戎的一切,却一时间心脏颤动,头脑晕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唯回荡在耳边的,是赵戎一声声的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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