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用的疑问句式,但是吐出来的字眼已经笃定他又会使绊子。
沈铭唇角微僵,脸色很快又恢复平静,聊天啊。
沈清川勾了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并不想浪费时间陪他瞎耗,我走了。
沈铭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恍惚,扯了扯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眸光潋滟,是个纯真无邪的笑容。
格子间的铁门被重新刷了一层绿漆,门把手握着有些粗粝,凑近能闻见一股刺鼻的甲醛味儿。
外表焕然一新,但是内里仍锈迹斑斑。
沈铭敛眸,再度抬头,又是那副狂妄且自大的模样,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沈清川眉梢微挑,收回手,回身落座。
沈铭咧开嘴笑得放肆张扬,笑声夹杂着含混不清的低喃,听得隔壁监控室的狱警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情绪切换迅速,就像是双重人格在自我拉扯。
他是不是这儿有问题?狱警对着同事点了点额头。
同事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他要是正常还能成为杀人犯嘛。
沈铭抹了一把被笑意逼出来的眼泪,抬眸看向沈清川,眼神狠厉,你找不到他的,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瞳孔因为激动而放大。
沈清川喉头微动,肯定道:不,他没有。
姐姐。沈铭眼角通红,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攀附在白色眼球上,你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吗?
这句话让所有人为之一颤。
沈清川眯了眯眼,默不作声地向后移了两步。
沈铭脖颈上泛起青筋,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挡住眼里的精光,啧啧啧,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东西,我拿刀割破他的气管,他就像一条蛆一样在我面前挣扎求饶。
他的眸光嗜血又冷漠,透着一股让人心惊的恨意。
沈清川压下背部逐渐升起的寒意,红唇轻启,然后呢?
沈铭嗤笑一声,然后?呵,然后我亲手剖开他的肚子,肠子拿去喂狗,剜掉他的眼球拿去喂鱼。
似乎觉得还不够,他舔了舔嘴唇,仿佛亲临现场一般,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随着他叙述的深入,狱警似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沈铭笑得畅快,嗓音带着几分嘶哑,他砸了咂嘴似在回味,老东西的肉不好吃,是臭的,嚼不动。
他说完之后,脸上得意之色更显。
呕狱警脸色苍白,捂着嘴干呕。
沈清川面不改色地站起身,走到允许活动的最近位置,编够了吗?
沈铭眼神微怔,冷冷道:我没编。他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亦或者让他生不如死。
先不说你一个残废打不打得过健全人,就算你侥幸赢了,又怎么能亲手处理尸体呢。沈清川在他面前踱步。
他就是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沈铭神态看起来有些癫狂,手铐在桌面上敲出几道凹痕,怒吼声直接穿透墙壁。
弟弟。沈清川突然叫了他一句。
沈铭咽咽口水,神色怔愣,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点了点头。
其实从始至终你一直在向我暗示。沈清川余光瞥见他的四肢瞬间僵硬,额间隐隐约约有汗珠沁出。
他机械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盯着沈清川的眼神错愕。
沈清川指尖抵着额头,讲出心底的猜测,第一次车祸发生以后,病房针孔摄像头是你安装的。并且摄像头是联网的,目的昭然若揭。
事情发生并不久远,恍若眼前。
啪!沈远脸色铁青,身后跟着的心腹瞧着这父子对峙的场面噤若寒蝉。
后山树木郁郁葱葱,只开辟了一条林荫小道,私人领域几乎没有行人路过。
沈铭头歪着,左脸上的巴掌印赫然醒目。
沈远冷哼一声,蠢货,这种明目张胆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
沈铭太阳穴被针孔摄像头砸出浅浅红痕,他埋着头,神色阴郁,放在薄毯下面的手紧紧握成拳。
别人顺着网线都要查到沈宅了。沈远狠狠地碾了一脚,摄像头陷进泥巴地里,被悄然飘落的树叶遮盖。
沈铭咬咬牙,恭敬道:爸,对不起。
沈远紧紧攥住他没有知觉的小腿,蔑道:没用的废物,这么久都还没动静。
他不能生育,沈铭又是个半身不遂的残疾,他需要一个新生儿来延续希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沈铭主动做了结扎。
沈铭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平静无波道:我会努力的。
恐怕沈远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将永远后继无人。
沈清川眼神犀利,阿□□入侵,仅仅只查到IP地址在沈宅附近,正巧我与沈励不合,所以就下意识的认为监视我的是他,并未多想。
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掌微颤,沈铭漫不经心道:是又怎么样。
想要套话,就要让对方卸下防备。
沈清川眸光微闪,她隔着空气抚了抚他的头,轻声道:疼吗?
细微的空气波动似乎带着振奋人心的温度,沈铭慌忙低头遮住刺目伤疤,倔强道:不疼。
沈清川身子前倾,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那我是不是可以自作多情的认为,小巷的追杀也是你主动放水。
她的语调太过温柔,尽管知道她有所图谋,沈铭依旧选择沉沦。
计划实施的前一天晚上,父子俩再一次在后山碰面。
爸,你找我。沈铭道,他眸子里的不屑和愤恨掩藏在浓黑的夜色中。
你都安排好了?沈远双手背在身后,山下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胸中萦绕着君临天下的豪情。
沈铭颔首,又发觉他看不见,于是高声道:是的,确保万无一失。
沈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听具体。
沈铭侧身躲过,将汪明丽引开江泠,再由阿武将沈清川一击毙命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像个机器平铺直叙,沈铭眯了眯眼,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父子间的隔阂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了。
他语重心长道:爸爸知道你恨我,但是我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你,同样都是沈家的孩子,凭什么他沈励就能风光无限,而我就要像个臭水沟的老鼠东躲西藏!
又是这番说辞,这些年来,沈铭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沈铭回到那座被圈禁起来的宅院,心口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这次,他亲爱的父亲还是不知道,自己临时把汪明丽和阿武的任务调换,江泠的生死他从不在乎。
他虽然也恨沈励和沈清川这对父女,他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沈家的每一个人都难辞其咎,但是他下意识不想让沈清川死。
他自我劝解:我仅仅是不想让沈远如愿而已。
于是,任务第二天阿文问他,为何少爷要让汪明丽去对付沈清川,让阿武直接去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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