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歧一愣,自己竟然这么心虚?连梦里都幻想到清宴向他质问。
反正是在梦里,他敞开了散德行:柏澜,你怎么在梦里也这般严肃,反正醒来后你也要再说我一次,梦里就饶过我吧他又凑近了些,低笑,不如我们来做点快乐的事,毕竟能梦到你,意识还这么清楚的时候可不多。
清宴侧头看他,逆着余晖的面容不辨神色。
夏歧在自己的梦境里色胆包天,立马从灵池里起身,挪过去跨坐到清宴的腿上。
他捧起清宴的脸,满意地打量着稍显无奈的冷俊面容不愧是自己的梦境,自家道侣竟然连表情都分毫不差!
他顺从内心的喜悦,指尖细细抚摸过日思夜想的眉眼,轻柔得如同倾注了所有想念,描摹着英俊轮廓与高挺鼻梁。
他见那双眼里的薄冰缓缓在他的指尖融开,又浮上温柔纵容之色,才无声笑了笑,低头轻轻吻了吻清宴的脸颊。
扶在他腰间的手一紧。
不知怎么,这个梦十分舒服。那夕阳像是有温度,让他全身沐浴在暖洋洋中。
他摩挲着清宴棱角分明的唇,有些惊讶指尖触到的真实柔软,不由犹疑地喃喃:怎么有这么真实的梦,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他蹙眉细想其中异常,又得出十分不正经的结论,临死作乐,那不能只亲亲了
清宴拥住不安分乱动的他,仿佛怕他掉下去。
扶在他腰间的手仿佛是最赤.裸的触碰,让夏歧兴奋得微微颤抖,呼吸乱了几分。
唇擦过清宴的喉结,手指挑开墨蓝衣襟滑了进去,摸上滚烫的胸膛
他的手倏然一顿。
等等,清宴的衣服怎么是墨蓝色?
若是梦里的五年前,应该是月白与银的衣袍才对。
而且,两人触碰时,那极为舒适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就好像前不久才发生过
他迷茫地看着清宴。
清宴稳稳托着他,垂眸看他,手指拂过他的唇角,似羽毛般带来一阵舒适的微痒,低声问道:不继续了?
夏歧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蓦地睁大眼。
眼前的景象倏然如潮水般退去,他从梦里惊醒,在床上睁开眼。
又在经脉与肺腑的疼痛里眼前一黑,一腔旖旎梦境顷刻被残忍揉碎,他直接昏死过去。
第50章 樽前雪
夏歧短暂返回人间,又被碾压浑身的疼痛送回了方才的梦境准确来说,是自己的识海。
方才的真实细节与熟悉触碰感让他忽然反应过来,此刻是昏迷后的神识游荡。
他体质特殊,无法入定,向来只能在昏睡中慢慢消化修为,这便是当初在长谣睡醒后提升了修为的原因。
开光之后,愈发强大坚韧的神识遵从主人的潜意识意愿,在与清宴勾连的识海建造起极为怀念的场景。
许是极为难受时,神识下意识蜷缩进安心踏实的地方。
而清宴并非由神识虚构是对方真实的神识接近过来。
所以方才他轻薄的就是清宴本人。
不仅在对方怀里百般撩拨,动手动脚,亲昵相贴,还试图把掌门衣袍扒了
夏歧心里干笑几声,忽然觉得躺在床上挨着疼痛也不算什么难事
他见清宴依然站在星回峰灵泉边,挺拔轩昂的背影临水成双,墨蓝流金的衣袍披着安静的余晖,如萤火轻缀。
他莫名从这背影琢磨出点山雨欲来,于是一改之前的百般亲近,在一边磨磨蹭蹭不敢上前。
清宴先开口了,他语气淡然,似乎早已料到:回来了?
夏歧抹了把脸,端上轻松的语气:啊,柏澜,刚刚那是嗯
清宴看他支吾不出,便替他接上了:我知道,是道侣之间增进感情的事。
夏歧摸了摸鼻子:
他倒不是怕清宴提起色胆包天,占人便宜的事,比起这个,他把自己肉.体折腾得还躺在床上的那些事估计才是清宴秋后算账的主要话题。
清宴一直等到眼底的情绪彻底冷却,才缓慢回身。克制着脚下的步伐,向夏歧走了过去。
他旁观了这一趟巡防,再见到神识成影的夏歧独自站在余晖中,没敛尽的情绪让指尖徒然一颤,看着对方的目光也一寸比一寸仔细。
他终于意识到,夏歧能在险恶的霄山防线活下来,甚至当上七使,不是因为天赋异禀,而是每次都不顾性命。
眼看夏歧在他的目光下变得僵硬而无措,他才缓缓移开目光。
也稳住了情绪。
夏歧莫名不敢看清宴的目光,却又觉得回避解决不了什么。
好在一套桌椅忽然凭空而生,横在两人之间是识海景物随着清宴的意愿而动。
清宴坐下倒了两杯茶,摆出详谈的架势,才看向他:你可以回答先前的问题了。
夏歧:
就知道迟早会来!
清宴第一次在他的识海化影,还只是虚影,如今两人如有躯体,大概是他开光后修为大涨,境界玄妙,识海也更加强韧。
才撑得起与自身毫无差别的真实外形。
夏歧在原地踟躇几息,非常心虚,他料想当时芥子里的清宴无法传话,也能知道他周身的事情更何况引起识海滔天巨浪的开光。
那时候听到清宴的告诫却没有回应大可用未曾听到来回避解释,但无论清宴相不相信,欺骗清宴都让他不能接受。
他沉默片刻,向桌椅走了过去,没有选择坐在桌子对面,反而挨着清宴身侧坐下。
他低眉顺目地看着清宴,轻声检讨:抱歉,柏澜我以后会再厉害一些,不会让你再担心。
清宴缓慢敲击着杯壁的手指停了,他没有去看夏歧。
他知道,夏歧已经回答了。
巡防路上,对方让他担忧惶急的所有行径,是每个猎魔人时常面对和选择的。
如今魔患严重,霄山多灾难,身为七使的夏歧不可能置身事外。
夏歧肩负着门派责任,正如同他作为一派之首,责无旁贷地孤身前往无人生还的险境。
清宴终于意识到,连日来的心绪混乱不是责怪夏歧无畏涉险,他只是不喜欢夏歧不在身边,也不喜欢无法及时护住对方。
夏歧眼见清宴沉默不语,心里有些愁,这事他便不擅长了
以前他没本事造出什么大动静,清宴自然对他温柔耐心,如今先是隐瞒经脉之毒一事,又在对方眼皮底下自寻死路
还是无可避免地让清宴着急担忧了。
他对生气道侣完全没经验,只能无声向清宴贴过去,抱着对方的手臂,仰着头柔声哄人:柏澜有了传送铭文的应对之法,以后魔患减少,霄山也会轻松许多,没这么危险的事了
他见清宴面上稍缓,不由加了把力,下巴轻轻蹭到清宴的肩膀上,继续轻声道,待你来了霄山,我带你亲眼看看医馆的小灵兽,之前那只受伤的小灰貂已经能跑能跳了,你喜欢的话可以带回星回峰,我们一起养
清宴在他不依不饶的细声软语中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怎么只字不提自己,你如今还躺在床上,神识只能游荡在外。
夏歧一噎:想回去还是能回去的
就是太疼了缓缓再醒吧。
清宴闻言摇头,面上肃然:你强行开光,失去入定的缓和,没有走火入魔,伤及神魂已是万幸,如今肺腑与经脉多处受损,神识不可贪恋别处,尽快回去把周身滞涩灵气运转起来,才能早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