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时不困也不累,因为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只将烛灯熄了,靠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天空,阴云遮蔽弯月,星光稀疏。
宰相唯一的孩子死了,他与妻子却并不难过……这并不是道德绑架,而是秋时觉得那两人态度实在过于奇怪了,他们在逃避这件事,对于白公子之事也是同样的态度。
还有白郁材,秋时抱着柔软的被子……他想起白郁材在房屋周围种满了桑树,桑树阴气重,容易招鬼。
子时,秋时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他走到约定好的地点--东侧门,旁边是灌木丛,角落里露出一片鹅黄色衣角。
下午递给他纸条的丫鬟蹲在灌木丛中,见他走近,才从灌木丛中钻出来。
她没开口,只指了指后面的一条小路,又指了指她自己,就自顾自向前走去,走两步,回头。
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让他跟着一起走。
这条路不知通向何处,走到后面,连路面也不存在了,路是人走出来的,所以他们去的是一个与人通行的地方。
“这是去哪里?”秋时小声问道。
“啊,唔……”丫鬟转头,晶亮的眼睛注视着他,她张了张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与但少了一样器官的口腔、里面没有舌头。
“是宰相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丫鬟摇头,转头将视线放在路面上,显然不想在多告知秋时其他信息。
除了鞋面与树叶石子触碰发出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就这么走了一刻钟,秋时终于在尽头处看到了一间房屋,里面点着灯,将屋内人影映照窗面上,长长披散的头发加细瘦的骨架,是一个女人。
垂首坐在书桌前。
丫鬟将人带到后,转身隐入黑暗。
门虚掩着,里面坐着宰相夫人,她换了衣服,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眉心花钿被处理了,妆容素淡,气质与白天截然不同。正坐在桌前,执笔在纸上画着什么,不时蹙眉修改。
“夫人。”秋时在门边站了一会,见司寇公主还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忍不住开口。
谁知司寇公主“啪”一声放下笔,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叫我夫人。”
“哦。”明明白天这么叫时司寇公主还很开心,果然,这宰相府中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异常。
司寇公主起身,长裙曳地,绕过长桌走向他。他余光瞥到司寇公主刚才在画的人像,从容貌上来看,画的是年轻的宰相。
很快,他就收回视线,因为公主开始发话了。
公主应该是回忆起某件伤心事,她的眼中蒙上一层忧伤的雾气,“这个府早该被夷为平地了,它不该再存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是因为这个府上死了很多人?”秋时问。
公主点头,她道:“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主要是……”他看秋时又要开口,不满的蹙眉,急道:“你先不要说话,她快要出来了。”
“好。”
虽然不知道公主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但按照白天与晚上截然不同的气质与性格来看,秋时猜测这位公主应该有着精神上的某种疾病,譬如人格分裂。
司寇公主道:“三十年前,世无初当选状元,风华无双,我原是不同意嫁给他的,因为我觉得命运还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是后来远远瞧见过世无一眼,他穿着一身玄衣,正在侧头与身边的人讲话,面容英俊却冰冷,但眉眼柔和,后来,理所当然的……我们在一起了。”
秋时没有打断,只做出听的认真的模样,手却不动声色的伸至腰间,拨动了一下传音石。
传音石除了传话功能,还能录音,他刚才就是打开了录音功能。
“成婚后好多年,我都没有身孕,那时我才发现他对我……似乎不那么上心,不过想走进一个人心中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慢慢的,我发现他对我越来越好了,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个,他很可爱,但是身体从一生下来就不好。”
“对了,白公子的事,”公主面露愧色,又带着深藏于眼底的恨意,“世无之所以能走到宰相这一步,少不了他的助力,我想给他回报,却每次都拒绝,本以为是他赤子之心,不在意身外之物,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身不由己啊。”
“白公子可有子嗣?”秋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公主听完这话也没生气,只不自然的早杀过了,“有、有一个儿子,但他没有娶妻,按他的说法,妻子是难产去世了。很巧的是,他的孩子与我的孩子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时想起那位与宰相极相似、今年的新探花。
“你们的孩子被抱错了?”秋时喉结滚动,声音干涩。
“你怎么知道?”不等他回答,公主就嗤笑一声,“也是、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她继续道:“白公子许是一位喜欢自由与深山的人,这座府邸就是世无为他所建。”
“季宰相与白公子是何关系?”秋时问。
建屋子讨好别人这种事,秋时只知道帝王讨妃子欢心时会做这种事。
公主显然看出了秋时的方法,她冷笑了一声,“道长知道的果然多,初见道长,我以为是欲语青楼出来的伶人呢,真是让人厌恶。”
“不过季世无并没有对那人有那种想法,他只爱自己,只需要那人对他的利益,世无之所以成为宰相,是因为他战胜外族获得赫赫战功,别人只知道白公子有出谋划策一些,却不知晓这都是白公子出的计谋。”
后来的事,听的秋时三观被捏碎又重新生长。
季如玉不是宰相与公主的孩子,而是白公子将自己的孩子调包过去的,公主说白公子没有名字,因为被掌控的人生已经不需要自我的存在了。
“可是这两个孩子长大后,容貌都看不出相似吗?”秋时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玉……长的谁都不像,但我亲生的孩子,”公主闭上眼睛,“那人每次都给孩子带着幕篱,我根本没见过长什么样……”
“什么?”秋时猛地提高声音,“幕篱?”
白郁材也带着幕篱……
是了,白姓本就不是郇都大陆的常见姓氏,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巧合。
秋时想到什么,神色一变,也顾不上公主在场,直接用传音石联系了林域。
只是还未等他发给林域,传音石先亮了起来,是林戍找的他,一连接,传出林域冷淡的声音,语速很快,“你们在哪里?”
“在宰相府中,你那边怎么样?”秋时回答。
林戍的声音从稍远一些的距离传出,“白郁材就是取走人魂魄的始作俑者,但是……他死了,死之前他说已经凑齐魂魄,我与师傅师兄查询了整座城,并无有人失去魂魄的现象,师傅有些担心你那边是不是出事了,才让我联系你。”
白郁材就是公主的孩子,但是他现在死了,秋时顿了顿,看向公主。她说的‘她要出来了’确实不假,不过两个人格似乎没有达成一致,美艳的脸庞有些狰狞扭曲。
“我没事,阿闵跟衡多,我现在去通知他们……”秋时趁着公主无暇注意他,拿着传音石边讲话边快步朝外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门,他直接飞身上了屋顶,夜晚几乎无人通行,无需刻意伪装出行。
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花衡多的房间,花衡多门半开着,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从门缝朝外看。
“咳咳”秋时掩唇咳了两声,落至花衡多屋前站定。
“啊!”花衡多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看清后拍着胸脯道:“师傅,吓坏我了。”
“大晚上不睡觉,在看什么?”秋时问。
花衡多道:“我本来是睡着了,但是一个时辰前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就想着起来看看。”
一个时辰前,正好是秋时出门的时间……于是秋时道:“好、谨慎是好事,既然醒了,就别睡了,一会你林师叔过来,我们先去找阿闵。”
“那脚步声的人?”
秋时毫不犹豫转身走向司寇闵的那间房,“这事就不用管了,我们先去与阿闵集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未走到司寇闵房间,秋时就有些心慌,他摇摇头,勉强驱散这种不适之感。
房门紧闭,屋内也静得落针可闻。
秋时蹙起眉,以他对阿闵的了解,那人并不是如此心大的人。
所以这种静谧的气氛越发使他不安。
“咚咚咚。”
他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也没有下床走动的声音。
倒是门被敲击的动作震开了一道小缝,原来这门后的插销并未锁上。
房间内装修与秋时那间别无二致,同样屋中有一面铜镜,阿闵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镜子前。
花衡多跟着进门,锁上门,扭头道:“师弟,你快醒醒。”
没有答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弟、师弟……”花衡多走近后,又叫了几声,正欲伸手推他,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擒住手腕。
手的主人摇摇头,“先别碰他。”说完这句话,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话本,迅速翻到42页,这里详细讲解了被夺魂之人出现的症状。
【郇都716年,中元节前十三日,主角白使用阴器‘勾魂令’摄取第一位受害者的魄天冲,第九日,摄取第二位受害者的魄灵慧……】
后五日,主角白分别从不同人身上摄取了气、力、中枢、精、英五魄。
而三魂中的天魂,是主角白引入了自己的魂,地魂为阴,所以他选取了一位青楼女子。
主角白于第九日身亡,第十日是一位道士,被夺取了命魂……三日后的中元节,趁着阴气大盛,主角白与主角季一同走向了新生。
秋时脊背冒出细密的寒意,他问花衡多,“今年是郇都几年了?”
屋内平整的墙面上挂着日历,花衡多上前查看一番道:“师傅,今年是郇都716年。”
“那月份呢?”
“……嗯、七月十二。”
秋时眼前一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上详细介绍了被摄取魂魄之人的症状
【眼瞳涣散,指甲盖月牙处发黑,轻则痴傻,重则陷入昏睡。】
秋时小心移开被司寇闵紧压的手,看到了五根手指月牙都变成了黑色。
三天,如果这三天没有找回阿闵的命魂,阿闵就会永远陷入沉睡,再也醒不过来。而他的任务也无法完成了。
“016。”秋时想起自己已很久没有联系过系统了。
【宿主……有什么事吗】听声音似乎是刚醒。
“……”
“帮我调查阿闵的命魂在哪里,我要去找。”秋时道。
016的气息消失了一瞬,很快又出现了。
【宿主!攻略对象怎么死了!】
秋时心想016还真是不会说话,一天天竟诅咒他,“是他的命魂被‘勾魂令’夺取了,所以阿闵的这缕魂是在地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那魂魄若隐若现】016嘀咕了几句。
又道:【宿主,正是在地府。镜子,是人间与鬼界、也就是地府的交界,宿主可催离魂魄,前往地府寻找,但宿主切记,五日后必须回来】
“我明白了,谢谢。”
秋时想起伏月房屋中,在镜子中看到一位长发女子站在身后,现在看来,并不是镜子映照出了倒影,而是因为某种法术原因,让他看到了镜中的另一个世界--鬼界,那个女人是从镜子中看着外面的他们。
秋时回神,正好看到花衡多在翻看话本,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而页数,正是整本话本的最后几章,动作戏比较激烈。
秋时“啪”一声合上书抽走了。
“衡多。”
“……在。”花衡多看秋时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
“你可看了话本前面在讲什么?”秋时面无表情。
“弟子了解到师弟应当是被夺取了命魂。”
“很好,为师现在要前往鬼界找你师弟的魂魄,你来帮为师护法。”三日时间迫在眉睫,秋时认为能快则快,但魂魄离体是一件极危险的事,连毫无灵气的凡人妖物都不会放过,更不用说修仙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时与花衡多一同将阿闵移到床上,然后秋时自己也躺在了阿闵身旁。
他闭上眼,正欲心中默念口诀,催动魂魄离体,房门猝然被一股纯正的灵气击中,轰的一声巨响,房门四分五裂的摔飞在地上,其中一片木条正正飞到秋时耳边。
是林域师徒三人来了。
此时林域面色黑的能低出墨汁来,紧紧瞪着秋时。身后跟着面色惶恐的林戍与从容淡定的林乙。
“秋时,你、做、什、么。”林域咬牙切齿道,几个字眼从牙缝中挤出。
“阿闵被夺走命魂,因为我……我必须要去一趟鬼界。”
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阿闵是他的攻略对象,他务必要去找他的魂。
“那你就这么随意离魂?”林域抬手,张开手心,躺着一只极小的飞鸟类妖物,“放任自己的躯壳与毫无战斗能力的徒弟看守,师傅曾经就是这么教导你的?”林域冷冷道。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秋时总觉得今天的林域情绪格外激动。
“你会死。”林域补充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时灵光一现,他明白了,林域是在关心他,人活这么一大把岁数,到底是对生死之事看开了还是更加惜命,实在是难以说明,但秋时不怕,算起来,他也是死过两回的人了。
“我会安全回来的。”秋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能请师兄帮我守着身体吗?”
“你,”林域也不知是因为脸上的笑容、还是师兄的称呼晃得晃神,别过头去道,“你去吧,下次不可如此粗枝大叶。”
“谢师兄!”秋时闭上眼睛,恍惚间似是听到林域叹息了一句“如果被丢掉命魂的人是我,你也会来吗……”
只是秋时一睁眼,就见林域正在施将房屋周围设置保护罩,并未看他也无讲话的模样,便没在意,重新合上双眼,催动魂魄离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刻,秋时身体一轻,从床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一动不动自己。
他飘到林域面前挥了挥手,没得到回应。
看来魂魄离体成功了。
转头面向镜子,那个地方,此时已经不是一面镜子了,而是一团白气与黑气交错产生的混合物质,象征阴阳,外观有些像宇宙中的黑洞。
秋时将手伸向这团物质,瞬间,眼前的世界支离破碎扭曲,他被卷了进去,天旋地转间,秋时失去了意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醒过来时,入目是在一片漆黑的平原,天空是一望无际的黑,神奇的是,秋时能看清周围的事物,但仅限十米之内,十米之外的地方笼罩着浓重黑雾,隐隐绰绰能看到有人、不,应该是有鬼的身影。
他单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这里的魂魄没有了在那种人界的那种轻盈,脚踩在地上也是踏实的感觉。
他往前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遇到一只鬼。浓雾中鬼影绰绰,看似近在身旁,实则远在百米之外。
见到的是一只吐着长舌的鬼,肤色惨白,眼眶中只有眼白,是一只吊死鬼。
行色匆匆,拼命往秋时年面朝向的反方向跑,似乎是在逃避什么。
再往前走了会,鬼多了起来,有浑身焦黑的鬼,还有脑袋上被开了个大洞,血肉掺杂着红白的脑浆,甚至还有没有头的鬼,手中抱着个圆滚滚的球,靠近后秋时发现那是一个脑袋。
而这些鬼的共同点,就是都在面色惊恐地拼命逃跑,一只鬼甚至慌不择路的撞到秋时身上,是一只胖鬼,显些将他撞的突出一口血来。
秋时逮住了这只胖鬼,胖鬼看上去是鬼群中最像人的一只,身上没有可怖的伤口,只是面色青紫,秋时道:“等一下,你们在跑什么?”
胖鬼挣动了几下,发现挣不开后这只看似瘦弱的鬼后,顿时吓的哭喊出声:“放过、放过鬼吧呜呜,后面是阎罗殿的差使在捉鬼啊,我不要被捉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见这只鬼叫的如此之惨,秋时只好先松开他,“阎罗殿差使捉鬼?为何要跑?”
胖鬼脸上的肉抖了抖,摆出奔跑的姿势,“谢谢谢谢,你还是新鬼吧,我好心提醒你,赶紧跑!被阎罗殿抓走就要重新进入轮回,我们这些鬼都是不想进入轮回的。”
说罢,胖鬼后怕的看了一眼身后,也不管秋时反应,闷头冲进雾中。
被抓入轮回?秋时几乎没有犹豫,也转身向后跑,假如被抓住了,且不说还怎么去找阿闵的命魂,若是被发现他是生魂,绝对不能安全走出鬼界。
怕什么来什么,混入鬼群的秋时刚跑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破空之音,随即手腕一凉,一股麻痛之感顺着手腕极快游走至全身,他两脚一软,直直跪到地上。
几秒钟后,身后传来杂乱但不慌乱的脚步声,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抓到一只鬼,诶?!这只鬼身上没有伤口,怎么办大人?”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声音要更加低沉些,他道:“先带回去,到时候一同交给判官处理。”
秋时低头,看到手腕上被拴了一根纯黑发亮的铁链,链条光芒一闪,他就不受控制的站起身,转身,看到了五位身着相同玄色长袍与银质面具的差使,为首之人用腰间缠着一根银质带子,其余四人腰间则是绑着灰色带子。
他手腕上的锁链另一头被延伸至腰间系着灰色带子的差使手中。
差使离开了同事,牵着锁链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连带着秋时不受控制的跟上他,秋时抬头,正对上被叫做大人的探究眼神,他又连忙低下头垂首,假装被吓得瑟瑟发抖、跌跌撞撞跟着那个牵着他的差使,努力伪装成一只胆小的鬼。
差使大人见状终于收回视线,目光向更远的雾气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时松了一口气,努力降低存在感从差使大人身边离开,就在跨过那人身边的一秒,手腕突然被拽住了,“慢着。”
差使大人扭头,银质面具到这的光像一面镜子,秋时瞥了一眼就快速低头,他看到了面具之上自己惊慌的倒影,仿佛能通过外皮读懂他内心的想法,无端心悸。
大人伸出一根细长手指,触感湿冷,像一条阴冷的毒蛇,缓缓从秋时额角划至下颚。
瞬间,秋时脊背泛起阵阵寒意,心跳加速。难道被发现了?
好在下句话就让他收回了心,那人道:“难得看到看见一个皮囊完整的,恐怕三殿那位会很喜欢。”
他往后挥了挥手,道:“去吧。”
“是。”领着秋时的差使应道。
他带着秋时继续前进,很快远离了其他差使。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眼前浓雾消散,一座雄伟城池赫然出现在秋时眼前。
整座城颜色以深色为主,显得严肃沉闷,城墙足有10人站立相叠那么高,冥界没有白昼,只有漆黑的夜笼罩着整座城,有些压抑。
城门无人管控,二人顺利进入,到了城内,秋时发现内部与外观截然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街上有到处都是摊贩,卖着话本,还有灵器一类的物品,街道上遍布灯笼,散发着红绿色的光,街道尽头有鬼在卖艺,周围围了一群鬼,不时拍手叫好,街道的楼中传出阵阵娇小与打趣声。秋时倒是琢磨出些灯红酒绿、纸醉迷金的意味来,也难怪会有鬼不愿进入轮回。
这些鬼模样虽也可怖,却比鬼城之外的鬼模样好上许多,最起码脸上没有伤口,秋时都要以为自己身处人间世外桃源了。
这些鬼与他所见到的胖鬼一样,就是普通的鬼,却能在城中安然自得的生活,秋时有些不理解了。
他开口,向差使问出了这个疑问,据他刚才的观察,这个差使虽然抓鬼,却很善良。
因为差使很高,恐怕有两米高,腿长步伐迈的大,他跟着走的有点困难,差使注意到后,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为什么他们可以在这里摆摊?”秋时扯了扯锁链。
差使回头,沉默了一下,同样的银质面具,秋时在面对这个差使时却没有恐惧的感受。
差使开口道:“因为他们有居住鬼城权。”似乎看出秋时并未理解这意思,又解释道:“鬼城需要鬼来维持发展,但只需要固定鬼数,而三日前,才刚进选一批新鬼填补空缺,其余鬼自然要进入轮回。”
“原来是这样啊。”秋时对差使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那想要留在鬼界,就只有等待填补空缺一条路吗?”
“如果魂魄特别完整的话,也许可以破例留下。”说着,差使看了秋时一眼,“有些鬼生来就有完美无缺的魂魄,而那些破损的魂,修补之时要经历极寒、极热、极痛、极伤方可修补魂魄。”
远处开始有鬼注意到秋时,对着他指指点点起来,许是顾忌他身旁的差使,讨论的声音很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秋时还是听清了。
“你看那边有只鬼,他身上居然没有伤口?”
“以前都没见过他,许是新鬼。”
“可惜了,模样还不错,想必又要被三殿那人要去了,不过我听说昨晚才要了两个人去。”
“嘶,三殿……”那人打了个抖,“快别说了!被人听去,还想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三殿那位。
秋时再次捕捉到了这个词,差使大人提起这人的态度是忌惮,城中的鬼则是恐惧。
“对了,”因为听那些小鬼讲话,秋时被落后几步,小跑着跟上差使道,“请问你有看到一只鬼吗?他大概比我高了一个头,长得很好看。”
“长的好看?”差使摇摇头,“或许你可以去三殿看看,那里的鬼都漂亮。”
“好吧,谢谢你。”看来差使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又走了一刻钟,秋时一幢高大的建筑下面,下面阴冷潮湿,只有昏暗的壁灯亮着,一间间房子被铁杆隔开--是地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几间牢房关着几只鬼,他们看上去憔悴颓靡,身上透露出绝望的气息。
差使带着秋时走到最后的牢房,旁边的牢房关着一只年轻的鬼,这只鬼倒很冷静,长相也很周正,此时抱膝坐在床上,探究的目光透过铁杆,盯着经过的秋时与差使。
差使从腰上掏出一把钥匙开了尽头的门锁,又看着秋时道:“你进去吧。”
于是秋时乖乖进去了,他在牢内站内,看着差使锁上门,转身离去。
“等一下,”秋时叫住了差使,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漆黑冰冷的铁杆,黑白分明,“我要被关在这里多久?”
差使回头,眼眸微动,将钥匙放回腰间,声音浑厚平稳,“晚上会有人带你去进行审判,在这里等待就好。
“嗯。”
直到秋时走远离开地牢,秋时才将视线放到牢房内,一张简易床铺摆放在角落,上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张叠成豆腐块的薄被,旁边是一张桌子。
秋时躺到床上,将被子盖在身上。
他问016:“能检测到阿闵命魂在哪里吗?”
【可以确定处于鬼城中心,无法检测更详细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城中心是审判区,也就是秋时晚上要去进行审判的地方。
又跟016聊了会天后,秋时跌入梦境,按理说魂魄很少会疲惫,不知为何。
他梦到了久违的人,白衣仙人与黑蛇,黑蛇又粗了一圈,不知是否是因他身处鬼界的缘故,那两个人所处的环境居然与他在鬼界所见相似。
昏暗的房间中,黑蛇盘卧在床上,蛇尾处有三道可怖划痕,仙人点灯坐在桌前翻着一本书,他清疏明朗的声音道:“被恶鬼抓伤魂魄,损伤元气,不休养一年半载是好不了的。”
他放下书,走到床上恹恹盘旋的蛇旁边,手中灵气隐现,覆盖在伤口处,没一会,伤口愈合,床上的蛇也变成了一身玄衣,面色青白俊秀的男子。
“我只能帮你疗些皮外伤,修补魂魄还得靠你自己。”仙人坐在床边。
“嗯……”黑蛇幻化的青年闷闷道。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不声不响离开,非要去取那个什么勾魂令吗?”
青年埋头装死。
仙人叹了口气,“我去给你取来了,此物阴邪,你若是拿着容易被影响心境,我先替你保管,等你何时有能力持得此物,我再给你。”
“真……的吗?那我……什么时……候算有能力?”黑蛇结巴道,如同牙牙学语的稚子,无法控制口腔与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你的实力强劲,怎么说也要大乘前期的实力。”仙人道。
“哦,那我努力……修炼。”青年乖乖应了一声,眼中闪着澄澈微光。扭过头背向仙人的一瞬,原本的神情消散殆尽,眸光一暗,神情变得阴毒,仙人在他身后,看不见青年神色,秋时却是净收眼底。
这黑蛇怕是完全没有在仙人面前伪装的那么乖巧。
秋时是被铁链碰撞的声音吵醒的,又有逃离的鬼被抓了进来,关在他对面的房间。
他看过去,是一只愁眉苦脸,脸颊的肉堆在一起,看上去无比憨实的鬼。
好嘛,还是熟人,正是与他撞了个满怀的胖鬼。
胖鬼还在跟负责管理他的差使告饶,无意间往他这个方向瞥了一眼,顿时长着嘴巴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秋时。
秋时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嗨,好巧。”
胖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胖鬼不求饶了,面如土色的进了房间,看着差使锁上门,离开地牢。
等到彻底安静下来,地牢中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隐约其他地牢传出哀戚的哭声。
最后还是秋时先开口,他问胖鬼:“你怎么也被抓了?”
“没跑过别的鬼……”胖鬼愁眉苦脸,眉头拧成大大的囧字。
至于这为何没跑过,秋时没再问。
也许是预感到自己的命运,胖鬼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话来。
他盘腿坐在地上,“我不想投胎,我喜欢鬼城,也喜欢鬼城的人,他们对我很好,不会没有理由的打我骂我。”
秋时走近,也在地上坐下,透过铁杆缝隙看着胖鬼。才发现他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许多青紫交错、新旧不一的伤口。
“我叫宋延,你知道吧?”胖鬼问。
秋时表示不知道,他说:“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为了留在鬼界,我还去了四极试炼,通过后才知道我这些皮外伤无法消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起四极,你们可知道四极的来历?”一道柔和平缓的声音从秋时左面响起。
循声望去,是隔壁淡定的年轻鬼。
秋时:“我不知道。”
宋延也道:“我不知道,况且我就算知道有能有什么用?”
“嘿老弟,话不能这么说!多了解些总没错处。”年轻鬼提高声音道。
“那你讲吧……”宋延两眼放空,心不在焉道。
得了同意,有了两位听众,年轻鬼侃侃而谈起来。
“三十年前,并无四极,意思也就是说,除了天生死亡时面无伤口之鬼,余下鬼都要进入轮回。这一规定引得大部分鬼怨气横生,生时并无过错,只因死法就被断定命运,实在不公平。而这种鬼数多了,他们自发结成一支队伍--自由之心,潜藏于城外迷雾中,行迹诡秘。随着时间流逝,鬼数越来越多,这支队伍也愈发壮大,从队伍成长为乡、镇、最后演变为一座城--心城。”
秋时猜测年轻鬼是说书的,声音忽轻忽重、忽远忽近、平仄起伏,极引人入境。
宋延也被吸引了,不再颓丧,瞪大眼睛问:“有这么多鬼都不想进入轮回吗?”
年轻鬼摇头,秋时侧望,隐约能看见年轻鬼隐在昏暗微光中的清秀脸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不是,只是他们认可心城的理念,加入了心城。”
年轻鬼继续道:“那段时间,鬼城是真正的鬼城,战争中魂飞魄散的鬼每天都有,城中死的鬼数量远小于心城,毕竟他们每个人都实力强劲,又有阎王店撑着,但心城鬼数基数大,越挫越勇,但也不过是小规模的战争。”
“魂飞魄散……”宋延抖了抖,这对一只鬼来说实在是一件恐怖的事,意味着彻底消散于世间。
年轻鬼轻笑一声,似是觉得宋延反应有趣,“你害怕吗?”
宋延老老实实的点头。
“那你呢?”年轻鬼将视线转移到秋时身上,“你害怕吗?”
秋时自然不会魂飞魄散,但因为系统,他死了也会彻底消散于这个世界,假如他是一只真正的鬼,他会害怕,但是……
“我不害怕死,但我害怕疼。”
年轻鬼偏头,饶有兴趣的看了秋时一眼,呵呵笑了起来。
秋时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他道:“有时候也不会那么怕疼,比如我生气的时候。”
年轻鬼笑的更大声了,连宋延也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时:“……”
等二人止住笑容,年轻鬼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说道:“仇恨往往能让鬼不俱消亡,他们也许是害怕的,但有比生更重要的事增强了勇气。”
宋延道:“那这样看来他们确实成功了。”
“并没有,”年轻鬼的声音低了下去,“连绵不断的战争持续了近一年,心城成员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成员死了,新鬼知晓这些事故也不愿意加入心城了,他们明白了乖乖投胎才是最好的选择。”
“三十年前啊,你了解这么详细,那个鬼是你师傅吗?”宋延道。
年轻鬼顿了顿,“三十年前讲这件事的也是我。”
秋时讶异的看向年轻鬼。
宋延惊道:“你三十年前就在鬼界?!”
“嗯,我已经讲了二十七年这件事啦,余下三年待在这所地牢,久了还真有些无聊,年轻鬼道。”
宋延:“在这所地牢待了三年?他们没有抓你去轮回吗?”
“我早就通过审判,又不是什么大罪,就被关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罪?”宋延好奇道。
秋时也偏过头竖起耳朵。
“城内人支持心城挑拨离间反叛罪。”
宋延张着嘴“哈”了一声。
年轻鬼解释道:“前些年还未尘埃落定,鬼城中还没这么闲,很少有鬼愿意听我讲话。后来一切稳定下来,听我讲话的鬼才多起来,在鬼城也算小有名气,因为我说了句城内滥杀实在违反道德,就被抓起来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四极由来,由于冥界那一年消散的魂魄太多了,惊动了天上那群人,派了位仙人来冥界处理这事,仙人雷厉风行,各退一步,城内允许所有鬼滞留,前提是经过四极考核,但通过了四极也不一定会被留下。”
“这一制度仍然不公,但仙人又设置一个封印,内外城禁止发动战争,原本城内不接受这一制度,但黑白无常的勾魂令丢了,所有阎罗殿差使都奉命前往寻找,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勾魂令。秋时想起曾梦到的仙人,他去帮黑蛇取了勾魂令。
秋时问:“我想问问,那个仙人,身边是不是跟着一身玄色衣袍的青年,肤色很白,面容有些病态?”
“是的,”年轻鬼奇道:“你知道这事?”
秋时哪敢说是自己梦到的,他道:“之前无意间听到的,啊对了!”他转移话题道:“你可曾见过一位大约这么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时站起身比划起来,又回想着阿闵的衣着,“然后穿着黑衣,黑长发用一根灰色带子系着,长得很好看的魂魄。”
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后来勾魂令到了白郁材手中,不太可能会莽撞到被抓住。
谁知年轻鬼道:“我见过,就在昨天,跟另一位白衣鬼一起被带进来的。”
“那他们现在在哪?”
“这我就不清楚了,后来也被带去审判了,不过我猜审判完后是被……三殿、带走了,难得这两天有这么多皮囊完美的鬼,你也要小心点。”年轻鬼说到三殿这个字时,声音骤然冷下来。
听到审判一词,宋延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立马垂头丧气焉了。
秋时抿了抿唇,年轻鬼与其他鬼都不一样,他很厌恶……更准确来说,是仇恨三殿,他继续问:“三殿是什么意思?”
“阎罗殿一共有由八部分组成,一至七殿守护主殿,三殿属于审判殿,审判善恶,由此筛选出的鬼会进入主殿再次进行审判,其余的进入轮回,成为平民,而我说的三殿,是一个丑陋无恶不作的小人。”年轻鬼咬牙切齿道。
说话间,平稳的脚步声从通道远处传来,有些吵闹的惊叫,很快消失了,熟悉的黑袍与银质腰带,身边跟着两个差使,他直直走到年轻鬼牢房前站定,道:“你的话还是这么多。”
“呵”一声冷笑,年轻鬼明显不想搭理他们,神情高傲的往里走去,隐入黑暗。
差使大人转移视线,看向秋时与宋延,下达命令,“带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右边那位差使用钥匙打开牢门,用铁链锁住秋时手腕,出了房门,很快,宋延也被用同样的方式带了出来。
穿过幽暗冷硬的小道,秋时注意到地牢中少了几只鬼。
顺着楼梯走到地面上后,他看到少的那些鬼也被绑住手,瑟瑟发抖地站在地上。
他们既不像秋时那么冷静,也不像宋延那么颓废,两眼无神的站在地上,带着他们的差使道一声“走”,便拍成一队,双腿僵直的往前走去,秋时也跟在最后面。
一位差使似是队伍嫌弃速度慢,粗暴地用手推赶着秋时,嗓音沙哑,“快点!快点!”
于是整只队伍加快脚步,朝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殿宇走去,秋时能看见那殿宇牌匾上的鎏金大字--三殿,屋瓦冷硬,散发金属质地的光泽,潜在黑雾中,竟是比本就幽深的鬼城还要暗上几分,冷酷的颜色。
等走进了,他们被指挥着进了殿宇门,在门口站成一排,店内正中放着一块刚好能坐下一人的黑色软毛坐垫,坐垫两旁个立着两位差使,他们没带面具,神情如出一辙的严肃。
往上看去,一身红衣、长相妖孽的男人撑头慵懒地坐在主位,眯起眼睛看着众鬼,他另一只手搂着一个身形俊美的男鬼,颇为轻佻的在那鬼身上抚摸着。
看清被搂着的鬼是谁时,秋时瞳孔骤然紧缩--阿闵。阿闵此时也将眼神投了过来,表情仿佛在看一群垃圾,扫视一圈后,又面无表情低下头去。
秋时被阿闵陌生又冰冷的眼神冻住了,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那人只有命魂,而此时命魂似乎并不记得他了。
又一道陌生但火热的视线扫过,秋时不动声色的收起表情,垂首乖乖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声轻笑。
热气在耳边炸开。
秋时悚然回头,原本坐在主位上的红衣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他身旁不足十公分的距离,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男人长相妖媚,嘴唇很红,秋时发现这人的瞳孔只有一条竖线,是属于冷血动物的眼睛。
一眨眼,又恢复成正常瞳孔。
男人伸手,抬起秋时的下巴,拇指缓缓摩挲着秋时细腻的脸颊,声音阴柔感慨,“你皮肤可真好。”
秋时垂眸不与此人对视,额上却不断冒出细密冷汗。这人动作温柔,周身却散发强大的威压,一些小鬼甚至无法保持直立,控制不住跪到地上。
“好啦,”男人看上去很满意重鬼的反映,他将手回收,勾了勾唇,“开始吧。”
带着他们进来的差使推搡着第一个进来的鬼跪坐到黑色软毯上,霎那间,如同解除封印一般,原本呆滞的神色惊恐异常,呜咽着哭嚎起来。
“太吵了。”红衣男人嫌弃道。
地上那鬼顿时呜呜噎噎着发不出声音,一张脸憋的通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一会,这鬼身上浮现几行金色咒印,立在旁边的差使看着那几行字开口,声音与他的脸一样严肃,“四岁那年折断一只麻雀翅膀,六岁那年将隔壁家小孩推入河中,七岁那年在学堂中欺负一名六岁弟弟,十二岁那年给路边乞丐铜钱,十二岁那年帮陌生人打跑施暴者……”
秋时看不懂咒印,但他知道那代表着了人活一世的善恶。
差使念了很久,一直说到42岁才停下来,“四十二岁,出门买粮跌了一跤,卒。”
报完后,交由红衣男人总结,“虽有小恶,总体还是好的,闵,你觉得如何?”
他偏头问阿闵,阿闵却未做回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红衣男人叹了口气,从桌案上的签筒中抽出一只签,“铛”一声丢在鬼面前,木质玉签被染成全黑,在地上弹了几下,最终落到跪坐的鬼前,上面是一个字--中。
鬼一直微微颤动的身体平缓下来,呼出一口气,终于不在那般恐惧。差使扶起他,带去了右侧一间房中。
第二鬼紧接着跪坐了上去,又是同样的流程,红衣男人听完后,丢下一只写着‘中上’的牌子。
同样的,这人也被带去了右侧,但进了不同的房间。
接下来的时辰中,秋时听到了中下、下、中、中上、偶尔有上,但极少。殿中只剩下二只鬼了,宋延与他。
差使拖着不情不愿的宋延跪坐上去,同样的咒印浮现,另一位差使冷声道:“四岁父亲去世,六岁母亲去世,七岁被同巷子小孩殴打断腿,七岁被同巷子小孩砸破脑袋,八岁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别的人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人生,到宋延这里就只剩下苦中偶尔带酸了。
红衣男人也蹙起眉,神情怪异的看着宋延,思索一番后,丢下一块写着‘中’的签。
被拖走时,宋延问了句话,他问到底如何才能留在鬼界。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差使强硬的将他拖进了第一个鬼所在的房间。
轮到秋时了,他被差使带着跪坐到黑毯上,有些紧张的弯曲了下手指,他不是原主,也不知晓这神奇的咒文是否能检测出,若是检测出,一切就白废了。
没一会,一股微弱的电流刺激着大脑,他思绪飘渺,差使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滋滋的电流。
“四岁那年推哥哥摔下床,五岁那年**院里的猫将猫尾巴割掉……”
幸亏不是他,秋时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惊惧起来,原主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了,小到将植物铲了,大到欺骗其他人陷入危极死亡。
而差使的声音仍在继续,“二十岁那年偷取哥哥的资料冒名顶替官职,二十一岁抄了一家盐户……”
秋时抬头,发现红衣男人目光沉冷的盯着他,面上是不屑的神情,司寇闵似是也觉得有趣,原本半晚都维持着一个动作的身体终于动了动,有些疑惑的眼神、犹如稚童。
明明秋时没做过这些,原主的所作所为与他半分关系也无,却忽的有种心虚之感,心中空洞,一种疲软压抑的情绪顺着四肢百骸流淌。他不敢在看,连忙低下头,合上双眼陷入黑暗。但如此,他却觉得看不见的四周全是眼睛,嘲讽、幸灾乐祸、惋惜、厌恶的眼睛在对着他指指点点,而他孤独的跪在一座金陵华贵的大殿。恍惚中,似有湿冷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涌入,溺入口鼻,呛进气管,将胸腔堵塞。
他快要窒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事……吧?”直到生疏结巴却熟悉的声音响起,手臂被扯了扯,才将他从这可怖的坏境中惊醒。
他睁开眼,眼角微红,眼底的无助还未消散,他抬眸看向那人,那人半蹲着,表情冷漠,眼神却很软,随即眼角传来温热粗粝的触感。
心中空洞的疲软感如潮水般迅速隐去,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阿闵……”秋时动了动嘴,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你……没事……吧?”阿闵又生涩的重复一遍。
秋时摇头,他想说没有事,喉咙却哽住了,根本发不出声。
“砰。”
一声巨响,将二人被吓了一跳,秋时朝着声源看去,发现红衣男人脸色阴沉,身前的桌子移了位,斜斜歪在地上。
“闵,你过来。”他闭了闭眼,又恢复成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笑容的模样。
阿闵眼眸微动,最终还是走了过去。随即一支签被丢下来,砸在秋时手边,上面刻着一个冷漠的字--死。
随即秋时被拖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仿佛被铁锤翻来覆去的敲打一般,泛起沉闷的疼痛,伴随着恶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什么时候被丢进房间的都不知道,等他意识回笼时,也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连地面都带上了体温。
“嘶--”他翻身坐起,痛苦的敲着自己的脑袋。
这看上去就是一间普通的狭小卧室,摆放着现代化的家具,角落里放着拖把与扫帚,床旁边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盏点亮的台灯,还有几本书、几只笔。
这个环境秋时很熟悉,虽然好久没见过了,但仍旧下意识坐到书桌前,抓起一只黑笔,手指翻飞间,笔飞快旋转起来。
这是他现代的家,虽然小,但因为住了很多年,充满了他自己的气息,还挺温馨。
他神情逐渐迷茫起来,突然一惊。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不知为何这里也有这么一处与他现代居所相同的地方,总归不是好事,秋时脸色难看起来。
就在刚才,他的记忆告诉他,他不是真正的寸荷,同卵双胞胎的出生概率极小,因为环境、种族的影响,连父母有时都会难以辨别。
原主却是例外,弟弟心思狠毒,仿佛为了印证人性本恶一般,从小就是坏孩子;而哥哥温和善良,像一张白纸纯洁干净,两兄弟,黑白泾渭分明。
但哥哥对他的这个令人厌恶的弟弟很好,小时候忍让,长大后包容,甚至最后耗费巨大灵力给弟弟一介凡人续命,最后将生命都给了弟弟。
许是当局者迷,秋时也算是了解了哥哥这么做的原因,弟弟从小就没有同理心,也在欺负人,更多的时候是在遭受别人打骂,父母每日都与他说要照顾弟弟些,说的多了,这话就如同催眠的魔咒,让他认为弟弟更重要,这也导致后来的悲剧。
若说哥哥真的良善,也不尽然,但秋时不做评判,因为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闵找到了,在三殿阎罗身旁,白郁材却不知所踪。
又一天很快过去,秋时坐在房中看了一天的书,从前这里放着数学与物理、计算机之类的书,现在这些书变成了修仙中级课程,练气后期入门之类的书。
也许是因为吸收了原主的记忆,原本原主哥哥渡过来的灵气也可以自如使用了。
秋时通过书上的法诀,一整个白天加夜晚的吸收下来,进去金丹初期,他自己感觉不出来太大的区别,最大的不同就是液态丹田转化为有型的固态丹元,这让灵气使用更加精纯。
几乎就在他突破至金丹期的同时,外面传来吵闹声。
随后是开门声,秋时睁开眼睛,看到年轻鬼正倚着门散漫靠着,开口道:“走吧,我设置的**阵时效不长。”
“多谢。”秋时微微一笑。
就在昨天,地牢中,秋时听到沙沙声后将紧靠墙壁的床移开,看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与一张年轻俊秀的脸。
年轻鬼在挖一条密道,他手中拿着一块铁片,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是他挖这条密道的工具。这条逃生之路他已经挖了一年多,就在昨晚终于就要挖通,却被秋时发现了。
就在他打算准备处理掉秋时的时候,那人却说可以帮他隐藏,作为交换条件,需要回答几个问题。
稍加思索,他同意了,灭口的话,差使盘问搜查起来,这一切就功亏一篑了,甚至连那人得寸进尺要求带他一起走都答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卧房,秋时回头,却发现里面哪是什么他现代的卧室,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年轻鬼解释道:“死室本无形,会幻化成**之人心中所想的地方。”
“嗯。”
“我看见你的房屋了,很奇特,以前从没见过。”
“嗯。”
年轻鬼斜睨了他一眼,“你是傻子吗?只会嗯嗯嗯的。”
秋时道:“我不是。他又指着外面倒在座位上的阿闵,“我想把他也带走。”
年轻鬼无所谓的耸肩,“随你便。”
加上靠在秋时背上的阿闵,三人出了殿宇,年轻鬼却是站定不愿走了,他挥了挥手,“好了,不送,快回你们自己的世界去吧。”
秋时登时瞪大眼睛,“你……我……”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年轻鬼说完这话,步履轻快的转向了屋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状,秋时背着轻如纸片的阿闵命魂快步城外走去。
走远后,却听到身后传来欢呼声,纷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他回头,远远看到一个黑点,鬼鱼跃而出,朝着周围四散开来。
顺利走到城外,秋时并没有减慢步伐,红衣男人醒之后,恐怕是要暴怒抓鬼了。
离开鬼界的出口在鬼蜮边界,行走一刻,背上的阿闵醒了,看清眼前情况后,“啊”的惊叫一声。
搂紧了秋时脖子,惴惴不安道:“这……这是要……去哪?”
“回属于我们的地方去。”秋时边回答边放下人,改牵着手闷头往前冲。
“我们的……地方?在……哪里……”阿闵不乐意走路,结结巴巴问道。
秋时确信这阿闵这是真傻了,魂魄完整时讲话流利却不喜开口,如今傻了,话说的结巴却问个不停。
“在很前面很前面,”秋时放软语气,像哄小孩子那样哄着阿闵,“那里可比这儿好多了,在坚持一下就到了。”
“好!”司寇闵对秋时的说法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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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很久后,秋时停了下来,他不会记错,这株枯树他在荒原中已经看到三次了,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这枯树造型奇特,枯枝稀疏,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树身上有三个相对应的空洞,形成一个三角。
明明朝着前走实际是在绕圈……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遇到鬼打墙,虽然他只算半个,秋时也觉得好笑,人遇到鬼打墙,往往是因为黑夜中辨不清路,迷失方向,以为是在向前走,实则是在一个地方转圈。但他是魂魄态,又是迈入金丹期的修士,怎么可能会被黑暗与浓雾迷惑视野。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其他东西在这里布了迷阵,将他困住。
想到这,秋时也不白费力气了,没有光与声音的指引,极难找到正确的路,于是他直接拉着阿闵原地坐下了。
然后抽出一缕灵气朝上探去,他要看看困住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灵气上升十米高后,突然一闪,随后平白消失。
果然……他被困在迷阵中了,秋时若有所思。只是不知是有鬼故意设阵于此随意困人,还是刻意困他与阿闵。
突然,手臂被轻轻扯了一下。
阿闵道:“不是……要出去……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时回过神来,笑了笑,“嗯,是要出去,不过不用我们自己走了,一会自会有人来送我们一程。”说这话是应为三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有人会比他更急。
“嗯…”阿闵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乌黑的眼眸朝天空而望,灰蒙蒙一片,无月无星。
等到原本灰暗的天空彻底陷入黑暗,秋时知道那人就要来了。今晚是拼凑季小公子魂魄的唯一日子,中元节……鬼节。白郁材不可能放弃这一机会。
直到在冷硬的土地上快坐成一座雕塑,空气中出现细微变化,秋时睁开双眼,眸中划过暗光。危险的气流向面门袭来,他偏头,躲过凛冽的风,睁开明亮清朗的双眼。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上,尘土飞扬。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阿闵手背,牵着人站起身。
周围黑雾四起,瑟瑟风声在耳边刮过,平地凭空出现十根泛着青白色的柱子,每根柱子下面用锁链高高吊着一个魂魄……除了最后一根,是空的。而这些柱子将他与司寇闵围在正中,像欲捕食柔弱美味羊群的狼群。
他在柱子上看到了身材臃肿的男人、容蕊、一身白衣的白郁材,都了无声息,面白如纸的挂在柱上。
一缕魂魄穿着俊逸白衣,带着顶丝质幕,背手篱站在柱下。
风吹间,衣诀翻飞。
他缓缓转过身,赫然是另一个白郁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来吧。”他朝着司寇闵伸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疏柔和,仿佛不是让人上这送命的柱子,而是去乘舟划水一般。
阿闵动了动腿,手被秋时更紧握在手中。
“别去!”秋时道。
司寇闵乖乖点头,“好。”
远远的,秋时柔和但坚定的声音被灵气稳稳传进柱下的白郁材耳中,“白郁材,何必?他不会期望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