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人类世界的手术是差不多的,只是难度会翻个指数倍,风险极大。对象越尊贵,手术越难,是这个道理。
历史上,做这类事情的生灵通常被称巫者。巫字的上下两横代表天与地,左右的两个人代表人间,中间的竖杠才是他们,是一个需要顶天立地的职业,他们一不小心,就会从降神到降魔,招致祸端,不少文明就是因此灭亡的。
至于这个职业的来源,自然就是神传文明的早期,神造文明不需要巫,神只需要在场,一切事情就解决了。
想到这里,祂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当年母亲是怎么想,但祂、祂们基本都赞成天地隔绝。当时,【诸神黄昏】还没有开始蔓延下界,但左瞳和右瞳就已经看到了那个未来。
祂也预算到了。对此,左瞳就提议说,干脆彻底分离天地,将下界的神灵全部召回,任下界自由成长,想选择深渊也罢,不想选择也罢,反正都是他们的选择。
右瞳纯粹是旁观态度,根本不想理会,甚至觉得这样更有趣。
祂们对此讨论了一段时间,但仅限于讨论,没有任何动作。祂们没想到的是,母亲居然也关注了这件事。
一个非常突然的时机,母亲应了某尊神的祈愿,让左臂右臂共同塑造一具人形,走到了下界。
祂们无疑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这个发展,于是立刻就想劝回母亲。
可是,祂们失败了,不仅失败,后来还被限制在天上,无法下来,只能呆呆盯着下界,什么都不能做。
那个距离、那段时间太可恨了,也是因此,祂们才对那个【强欲】非常排斥,认为他夺走了祂们该有的位置。
这是很幼稚的想法,但祂们确实或多或少都是这么想的,至于再后来,祂们就更愤怒了。
所以,祂们打破了天幕,要清空深渊,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心脏已经做出了判断,拟定了下一轮周期。
没错,这确是一场由空白开始的反思,一切都在思想之中,包括现在。组成思想的结构要素是逻辑,内容则是整座虚界,从【诸神黄昏】开始,一直到现在。
祂们因此被锁定在了不同游戏之中,确定了整个的游戏结构,或者说思想历程。但是,一直到现在,祂们都不知道反思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母亲究竟在反思什么。
然而,就像人类在思考时,会容易受其他东西影响,进而改变一些想法。这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遇见的任何事物,都是影响思想的要素,所以要小心谨慎。
在反思结束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说起来,左瞳右瞳那两家伙,肯定在这期间胡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眼睛就是麻烦。想到这里,祂平增怨气,很想教训一下这两同胞。
当然,比起左瞳右瞳,那两头蛇才更无语。到现在都还在【溺水】互殴,那得是多离谱的蠢货。
啊,不能想祂们两个,脑髓立刻振奋精神,专注到神纹的镌刻上。
等等,话说回来,现在不正是跟母亲独处的好机会吗。祂又顿了顿,哪怕已经是成年的思维了,祂好像还是免不了这方面的幼稚心思,一想就会兴奋,不自觉地笑起来,动作都迟钝了很多。
脑髓,你在干什么!
突然,化身维尔诺的右瞳回来了。
看到寝室被封锁,母亲没有生息,身旁还站着脑髓,祂几乎气疯了。
你对母亲做了什么,给我出来,我宰了你!
右瞳再生气也知道手术环境不能随便干扰,所以只能守在外面,单目死死地盯着里面的脑髓。
脑髓转头看了右瞳一眼,眼神很淡,并不想理会右瞳。祂是在记恨凭什么右瞳能更快被发现。
母亲身体不好,我就是为此来的,你本体又不在这里,效率又低,添什么乱,让我来。
右瞳勉强捡起理性,要跟脑髓凭理力争。
脑髓在祂们之中最喜游戏,虚界和幻界的游戏系统都是祂塑造的,祂经常与母亲游戏,制定一些规则和玩法,是无限世界最为重要的支柱性权能。【诸神黄昏】后,祂就不再管无限世界的游戏了。
因此也可见,祂的权能在于计算、控制、规则,都是些危险的板块。
也许说到脑髓,就会有理性的印象,但事实上祂可没有太多自我制约,乱来的时候多于循规蹈矩的时候,在开发新游戏上,有着宇宙独一的执着心或者疯劲,一旦上心,就不会管那么多所谓的戒律。
右瞳一直觉得脑髓个性很阴冷,属于那种会在背后捅刀的类型,果不其然,祂真的趁自己不在,想把母亲偷偷拐走!
与此相对的,脑髓见右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想偏了,真有你的啊右瞳,同胞之中最会有罪推定就是你了吧,我还什么都没做。
右瞳眼神发冷,又道:不说话?你是不是正要在神纹上做手脚?要不要我去告诉隔壁游戏的胃腑和脊椎,你不会觉得祂们忍受得了你的行为吧,对,还有那两头蛇,不想被群殴的话,快让我进去。
脑髓面色黑了,道:你在威胁我吗。
右瞳无畏道:胃腑和脊椎没我那么友好,而且,祂眼神顿寒,怒道:这里是我的游戏,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侵犯规则,就算我让你有来无回,相信母亲也不会说什么。
脑髓沉默了半响,才道。
不是我做的,我本来只是想跟母亲玩游戏,但没想到母亲身体状态那么差,注意到的时候,母亲就已经是这个状态了,所以我现在要把身体修复好,你不要干扰我。
说完,祂确实把手术空间开了一个口,让右瞳进来了。
右瞳盯着祂,满目怀疑,走近床边,亲自确认的时候,才逐渐相信了脑髓所说的,敌意也就没那么激烈了。
你不擅长这种事。说完,右瞳握住北恒的手,穿越那扇白骨的门,沟通到了里面的白猫和蓝蝴蝶。
还是交给最擅长的祂们吧。
脑髓沉默了半秒,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但是,白猫表示祂们的力量无法作用于外界,不然祂们早就动手了,现在只能在里面做指示。
那就按照祂们的指示做,时间有限,这个状态持续越久,情况越危险,我们一起来。右瞳当机立断。
好。脑髓点头。
于是,祂们难得一次合作了。
真是罕见。对此,左瞳都感到了惊讶。
也有祂们的原因吧,祂们总是胡闹,这次没有闯祸都算好了。白猫道。
哼,都是笨蛋。蓝蝴蝶气嘟嘟。
这样对比下来,白猫好像是祂们之中最沉稳的一个。
约半个小时过去,祂们终于完成了指示,将神纹重新篆刻好,把多余的力量设置在耳钉上,基本形成了一个循环。
但是,即使如此,北恒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尤其是心脏都没有恢复跳动。
是差了心脏复苏吗。脑髓恍然大悟,正要靠近。
胡说什么,右瞳当场拦住了脑髓,骂道:人类的手段怎么可能管用。
如果呢。
你闭嘴!
你都不试一下。
不试也知道,你再乱来,我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记录在案,之后报给母亲。
脑髓沉默了半秒,义正严辞道:随便你,我只是想母亲尽快醒来。
这家伙,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吗,右瞳顿了顿,然而一看脑髓的眼神,祂就知道不可能。
那什么情结也要有个限度。
你在说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你难道不爱母亲吗。脑髓认真道。
右瞳哽住了。同胞与同胞之间,差别不要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