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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徵抬起头,环视四周:“那位‘定波王’不是想见我吗?如此,我去见见他好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
傅徵笑了一下:“但我记得,虎无双并没有说他要在哪里见我,少帅,你不如修书一封,送到通天山门口,去征询一下人家的意见,看看……我们是在他的通宝大殿里会面,还是在天轸要塞里会面。”
“你……”孟寰瞪大了眼睛。
“好了,快去吧。”傅徵轻快地说。
吴瑛的幼弟吴琮忍不住开口:“傅将军,您真要去见那山大王啊?”
傅徵寻了个矮床坐下,把小几上被孟寰扒得乱七八糟的战报分门别类摆好:“既然他这么想念我,见一见,也未尝不可。”
“但是……”
“行了,既然傅将军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孟寰打断了吴琮,冲围在左右的主将们道,“先散了吧,我命闻简修书。”
众人依次离开,偌大一间议事堂便只剩下孟寰,和坐在小几后的傅徵了。
“我把帅帐让给你。”孟寰硬巴巴地说。
傅徵支着头,随手翻看战报:“不用,我在这里坐一夜就行。”
孟寰站着没动。
“子茂怎么没来?”傅徵不看他,随口问道。
“你那便宜儿子在滦镇。”孟寰回答。
傅徵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诶,那杭六呢?也在滦镇?”
“哦,他,那个……”孟寰顿了顿,“我把他安排去校练场了。”
傅徵忍俊不禁:“你就这么恨我?连我身边的人都要丢到一边,眼不见心为静?”
“我……”孟寰本想强词夺理解释一番,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破罐破摔道,“我就是恨你,怎么了?”
“没怎么。”傅徵摇摇头,继续看战报,似乎这奔波的一天让他疲惫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孟寰又站了半晌,眼看着傅徵累得栽头,他才不甘心地开口问道:“你没什么想解释的吗?”
傅徵眨了眨眼睛:“解释什么?”
“那,纸,战,令。”孟寰咬着牙,一字一顿。
傅徵“啊”了一声,身体缓缓靠在了圈椅上。
“你没什么想说的?”孟寰压着性子,眼尾渐渐泛红,“我爹,肖叔,小安,还有三千多条人命,傅召元,你不想给我一个解释吗?”
傅徵静静地坐着,目光被烛火映得幽深又无情。
看上去,凉薄得让人心寒。
“好,好!”孟寰连说两声好,他怒极反笑,“傅召元,我等了你三年,就为了一个解释!我告诉我自己,你哪怕是编出一个弥天大谎来骗我,只要你肯说,我就肯信!可你,可你竟连句谎话都不愿说!所以,不管是四象营,还是我爹,你师父,你的袍泽兄弟们,都不过是你傅大将军追名逐利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对吗,大司马?”
“大司马”三个字好似根引子,登时炸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忍耐。
傅徵猛地一拍小几,震得满桌战报狠狠一颤,他提声道:“孟伯宇,你闹够了没有?”
孟寰大笑:“我闹?我真想闹得全天下皆知,你傅徵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小人,就是个欺师灭祖的奸佞。可是你知道吗?我不能,我不能让全天下看清你的面目,我还要冠冕堂皇地维系着你的脸面!我才是最可笑的人!”
傅徵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藏在袖笼里的手已抖如筛糠。
“滚。”他吐出一个字。
孟寰无动于衷。
“我叫你滚!”傅徵抓起桌案上的砚台,砸向了孟寰。
孟寰一身玄铁甲,撞得砚台四分五裂。他嗤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徵晃了晃,身体瞬间一垮。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将军?”是杭六。
傅徵抬起头,眼光有些迷离。
杭六先是一怔,随后一步跨上前,扳过傅徵的肩膀,又气又急:“你吃药了?”
傅徵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吃那个药了?”杭六的声音都在发抖。
傅徵缓慢地抬了抬嘴角。
杭六一把抓起他放在地上的问疆,拽着傅徵就要走:“回天奎。”
“回什么?”傅徵无奈,“老六……”
杭六瞪着他:“将军,你疯了吗?”
傅徵按了按眉心:“还行,目前神智清醒,一切良好。”
“将军……”
“行了,”傅徵轻叹一声,“你联系上老七了吗?今早在祥龙驿,我只见到了祁二郎一人,他身上带着老七的千金线。”
杭六认命地被傅徵牵走了话头,他答道:“没有,但是我收到了老七留在南门县的暗号。他很可能……被虎无双的手下抓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