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宇澈抿了抿嘴角,心里也开始有些拿不准,但面上却不显:奶奶,你放心吧,我问过了,她说不走的。
哦呦,那就好啦。张老太接着说,你们年轻人啊,创业难是肯定的,吃点苦是好事。这话,你也帮我跟舒舒讲。千万不要有思想负担,也不要觉得念了书还待在家里是件丢脸的事情,这里是你们家晓得吗?家里人是不会嫌弃你们的。
魏宇澈点头:您放心,这些我都会跟她讲的。
张老太笑:你们俩小时候天天打架,没想到现在长大了关系还变好了。
我没呢,都是她打我。那会儿梁舒有我爸妈撑腰呢,我哪里敢跟她真作对啊。
哦呦,舒舒乖得哦,以前管你那是在拉你呀。你小时候,小混蛋的呀。
游戏打架,夜不归宿,学得烂光知道花钱,这样一想是挺混蛋的。
魏宇澈笑了,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他跟梁舒虽然是对头,但捱不住家里俩长辈关系好。
梁舒父母都在各自领域忙着到处跑,把她丢在乌川,每月回来看看。
魏宇澈比她好一点,他爸妈几乎每天都回,就是作息跟他对不大上,但周末也都抽时间陪他。
梁舒总是会在魏宇澈妈妈的邀请下,过来打打牙祭。顺便在魏叔叔批评教育魏宇澈的时候做一下正面表率,成为你看看人家梁舒这种句式的组成成分。
后来魏宇澈家生意越做越大,魏爸妈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等到上了高中,他们俩就双双成为了留守儿童。
梁舒跟魏宇澈不一样,在长辈们面前永远乖巧听话,成绩又一骑绝尘。
得益于如此正面的印象,魏宇澈妈妈授予了梁舒很大的权利,其中意思用个夸张的手法可以概括为打死魏宇澈也没关系。
梁舒吃了人家那么多年饭,不好意思不管。尽管有尚方宝剑,她也不轻易动手,大部分时候会选择一种柔和的方式动嘴。
她小小地告上一状,魏宇澈这个星期零花钱就得削减掉一半儿,妥妥地拿捏住命门了。
在魏宇澈看来,这还不如动手呢。毕竟梁舒的击打能力,还是在自己的可承受范围之内的。这不能摆阔了,影响他在朋友中的威望,才是真的要命。
他那时候每天被叫起来,满脸都写着烦死了,却只敢发发牢骚,不敢真枪实弹地跟梁舒过不去。
好不容易捱到高中毕业,尚方宝剑过有效期了,他退学重新高考也上了蔚大。没等他亲自到梁舒面前嘚瑟上一回,她这个谏言大臣就没影儿了。
他真的特别特别生气,比零花钱扣没了都要生气。
有一年,有部英剧特别出圈儿。
魏宇澈看见里边儿男主角笨拙地跟女主抱怨说:你不能亲了一个人,又对他不好,这样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他突然就明白了,这句式也能套自己身上。
梁舒不能管了他,又突然跑掉,这样会让他摸不着头脑的。
而现在,魏宇澈有种刑侦剧终于又看到凶手的感觉。
他形容不大好,反正就是觉得好几年摸不着的头脑,这次又回到掌心了。
所以
提溜的袋子里,两罐梨膏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当啷当啷的。
魏宇澈就在这响声里下定决心。
所以他现在说什么都要把自己这脑袋焊在她掌心不可。
第25章 这俩聊起这种事情的时候,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然啊?
钟灵秀他们还要开店,来不来的另说。
梁舒也想到了这一点,炉子上换了锅以后就给钟灵秀打了电话,说自己有大事宣布,如果她不是很忙的话最好过来一趟。
今天是工作日,酒馆人本来就不是很多,加上她语气严肃又神秘,钟灵秀当场就答应过来了。
一路上,她还在跟钟灵阳猜测到底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院门推开,满地竹子,穿着碎花围裙的魏宇澈端了两盘肉,挑空处落脚,姿态有些芭蕾的味道。
钟灵秀姐弟俩忍了又忍,最后不约而同地握拳掩唇地咳了咳。
快进来。魏宇澈说完,想到白天不请自来的高啸寒,补上了句,把门带上。
你这是什么打扮,家庭煮夫?钟灵阳扯了扯他的围裙边。
魏宇澈拍掉他的手,你懂个屁,这叫田园风。
梁舒拎着四把竹椅,从厅堂里出来,哎哟,来了啊。
夜幕渐起,小院里的灯亮起。炉子里木料烧得噼啪作响,煮了好久的火锅在揭盖的那一瞬间,唤醒院子里的每一个味蕾。
魏宇澈卸下围裙,折好搭在椅子上,提前开始下菜。
钟灵阳眼睛尖,看到他脖子上的还未好完全的红痕,问道:你那儿怎么回事?打架他们还挠你?
两个人打架进局子的事儿没瞒着他们,钟灵秀还嚷嚷着要蹲守着再给那三个败类打一顿,不过被梁舒驳回了。
魏宇澈忙着下菜,朝旁边一昂下巴:还不是梁舒咳咳咳教唆女儿行凶。
他离得太近,被辣椒呛到近乎失声。
哈?钟灵秀大惊失色。
这是梁舒抓的?
她跟钟灵阳对了个眼神,从彼此那里都看出了惊疑。
梁舒跟魏宇澈,他们俩好了?
梁舒喂完小梨花回到桌边,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火锅是全辣的,几口下去,大家纷纷撸起了袖子。
钟灵阳带了酒过来,倒到梁舒那里的时候,她只要了半杯。
钟灵秀说:在自己家抠抠搜搜像什么话?
梁舒往杯子里掺了些柠檬水,我现在喝不了多少了,没保持住。
酒精可实在算不上什么太好的东西,尤其是对她来讲。
她曾经沉溺于酒精带来的状态里,但很快又觉得厌倦,宿醉后带来的巨大的空虚无法填补,那种毫无把握的感觉让她觉得惶恐。
但是不管哪一个阶段她是如何选择的,她都不允许自己满身酒气地拿起刻刀。对她而言,那是对这份工作的不上心,更是对徽派竹刻这门手艺的不尊重。
魏宇澈从中打岔,她不懂,我们喝就好了。
几人吵嚷嚷地一起碰杯,梁舒脸上的笑就没撇下过。
酒过三巡,到底还是钟灵秀按捺不住。
钟灵阳在自家亲姐的示意下清了清喉咙问:对了梁舒,你不是说有事儿要跟我们讲吗?什么事儿啊?
梁舒刚从魏宇澈筷下夺过一片烫好的毛肚迅速塞到嘴里,边嚼边得意地冲他扬眉。
钟灵秀在一边帮腔:是啊是啊,我们都做好准备了,你们俩就说吧。
梁舒嘴里还在嚼着东西,含糊说:你们也都看到了。
钟灵秀心一揪,跟钟灵阳对视一眼。还真是这事儿。
果然,书上说的都是对的。
越是死对头的俩人,越容易成一对。
钟灵秀靠着椅背,老神在在:你俩可真行。
我是真的一点没看出来。钟灵阳同样语气唏嘘。
梁舒转了转脸,四处打量一番:没有啊,我觉得挺明显的。
那不问谁能知道呢?钟灵秀说。
梁舒看向魏宇澈:你跟他们说了?
魏宇澈摊了摊手:我没有啊。这几天我都快被你压榨干净了,哪里有时间跟他们说啊。
梁舒鄙视道:那是你自己不中用。
钟灵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救了命了,她听见了什么?压榨干净?不中用。
这俩聊起这种事情的时候,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然啊?
梁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话里的迷惑性,而是给她顺了顺背,才说:不就是做竹刻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