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飏扶额转身欲走。
底楼便奔出一群大胆奔放的男女,一人还扯住衣轻飏衣角,万种风情地望来:主上,可愿试试奴的双修之法?修行成果可尽归于主上,奴分毫不取,只愿全身心献于主上
唔。衣轻飏回身皱眉,却有点好奇,还有这么偏门的双修之法?
那人见衣轻飏转身,一双眼睛都亮了:自然!主上一试便知道了!
却有人不满主上将目光投到这小妖精身上,拆台道:主上,他道行可不深,要说修这种双修之法最厉害的,还得是二楼那些专修合欢法的妖修!您要不陪我们进去看看?
那一刻,如某种清流淌过识海,衣轻飏忽然想通了什么。
一直以来,他心底都对山洞那一夜存有疑惑。上辈子或许是因误打误撞,饮了赤楮花水。那这辈子呢?大师兄为何明知赤楮花的效用,还引他去喝此水。
改善他那漏斗一样、无法修行的体质?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再说灵力对他几乎无用。为何一定得
而且,大师兄对身体上的接触,从来跟他无避讳。几乎可以说是欢迎了。
难道
疑心种下便无法消散,衣轻飏存了讨教之心,便叫傻女儿在外等着,独身进了那座花哨酒楼。
吹盏不晓得为何爹爹就是不让她进去,撇了撇嘴,在台阶上坐下。坐了好一会儿,心里还是忍不住埋怨:爹爹真是的,我也有两百多岁了,什么还没见
吹盏望着远处街上被人指指点点走来的道士,嘴张大呆住。
她还真没见过
正道修士居然进得来不渡界?!
来的人还还还、还是那位!
夭寿了爹爹,快跑呀!
哦
衣轻飏缓缓点头,听围拢过来的妖修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补充。
还真有一方献祭另一方的双修?
对呀对呀!妖修们叽叽喳喳地应声,献祭的一方负责运转双修之法,被献祭者必须居上位当然,若是修炼到极致,还能一方置换另一方的体质呢!
不止体质!还有妖修补充,更厉害的,还能以阴换阳,以阳换阴呢!
衣轻飏垂眼思索,眸底愈发冷了下来。
若真有这个可能
想到什么,衣轻飏又抬头问:那,居上位的被献祭者,在这种双修之法中,身上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他努力回想那次感受,欲验证一二。
不想妖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忽然暧昧起来,一个妖修手撑着毯子贴近,眼尾风流地勾起,指尖搭上衣轻飏腰带:主上想知道?不如亲身试验一番?我们嘴笨,自然是说不透的
衣轻飏眸中带笑,向后略略仰身,轻巧地摁住对方手腕。
我听你这嘴,挺利索的不是么?
衣轻飏的美人相,在线条优美的眼尾微眯时,衬上那点美人痣,愈发彰显。轻轻一笑,那自然流露的风流恣肆神态,竟将在场所有人比了下去。一个个往上凑的妖修们竟都自惭形秽地后退。
所以,谁才是妖精啊喂!
不来了不来了!再看下去,都没脸拿这种平平无奇的脸往主上跟前凑了!
正当众妖修怀疑人生时,吹盏几步蹦上了楼,大喊:夭寿了!爹爹快跑!
众人:??
谁?谁敢让主上跑?
接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由楼下传到楼上,与之登场的,竟是位白衣佩剑束道士髻的正道修士。
众人:夭寿了!正道居然跑进不渡界了!
不渡界居然能认可他入内?!
衣轻飏只觉得红缦掀开,迎来的光线有些刺眼。以至于短短一月不见,那人的白衣也显得刺眼,连面容都不敢细看了。
由阴影至光线下,面容由浅到深,由远到近,大师兄向他走来,他一时竟感到心痛。
于是低下眼,索性不再看,以遮掩此时的狼狈。
也因太狼狈,他全然不懂,那个被他摁住手腕的妖修看起来与他多么暧昧。
云倏停在一步之遥,抿了抿唇,眼帘遮住不安浮动的眸光。
吹盏在帘外招招手使眼色,众人皆不懂这是个什么氛围,见吹盏招手,纷纷松口气一起逃了。帐内很快只剩一坐一站的二人。
安静了很长一会儿,衣轻飏别开脸,去看窗边一扬一落的红缦,以冷淡的口吻道:不知容与君到此,有何贵干?
阿云倏下意识欲唤,又蓦地停住,害怕惹他生气似的。
云倏弯腰,在柔软的地毯上单膝跪下,头比他矮下,素来冷硬的嗓音竟显出几分柔和:我不是故意隐瞒与你的,我也是闭关后才知道。后来他不安地蹙起眉,我想,若你一辈子都不知道,那所谓的真相也就成为谎言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真相对阿一来说有多残忍。
由此,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他知道。
若你想怪,想恨,都可以朝我来。云倏轻轻抓住他袖角,力道轻到只要他稍一用力,便能轻松甩掉,别一个人闷在心底,发泄出来,好吗?
衣轻飏仍不看他,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温和的笑。
那,请问您,我如何才能发泄得了呢?
要打,要骂,云倏深蹙眉头,居然真的认真地想尽可能,都行。他想到素来不喜别人亲近的阿一,会突然转性,出现在这个地方,于是赶忙添道,要睡都行。
他不提还好,一提就踩到衣轻飏痛脚。
衣轻飏忍不住转过头,睨视着他的目光冷得发刺。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睡、谁?
大概,云倏也从没见过他这副神情,心下一慌,说出的话都不经思考了:若你不喜,我可以不用这张脸,变作任何人的脸都行,只是云倏哀声伏在他膝上,声音闷闷地发出来,别找其他人,好吗?
好啊。衣轻飏气极反笑,堪称温柔地捏起大师兄的下颌,迫使他抬起脸来,我求一场发泄,那容与君求的是什么?一时的欢愉是吗?
不,不是。云倏愣愣,想要反驳,可惜嘴从来说不过他。
不?哪里不是?衣轻飏冷眯起眼,唇却带笑,大师兄自从上辈子闭关后便知道真相了?那自那以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我的?
任我亲近,任我表白,纵容着跟我卿卿我我,那时大师兄看着我,是怎么想的呢?
衣轻飏声调陡然扬高,云倏的下颌也被捏紧抬高。
由此,云倏看清了那双漂亮眼睛中浓浓的委屈与埋怨。
大师兄从来不是抱着和我永久在一起的想法,和我在一起的!永远都抱着侥幸,只求贪图一时的快乐!
现在还来找我,不是为了带我回去,却只求和我如此这般。
是为了再施舍我,短暂的欢愉吗?
还是说,衣轻飏眸子危险地眯起,为了借此,达到什么其他目的?
作者有话说:
吵一吵好,吵明白了感情就完成最后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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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付笑谈|四
窗边的红缦似起烟一般, 扬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