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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撒谎也是一种病吗?”安然啧了一声,“那我可能已经病入膏肓了。”
白三宅抿了抿唇,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经常说谎吗?”
安然仰面倒在床上,樱花般的浅粉色眸子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没有,我从不说谎。”
过了许久,他忽然笑着坐起来,托腮看向眼前的小猪佩奇:“可是别人不信吶,我明明说的真话。”
白三宅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放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握紧。
如果真话没有人信,那麽和谎言又有什麽区别?
“一定会有人相信你。”白三宅轻声道。
安然似是被他干巴巴的安慰逗乐了,他又笑起来:“是呀,很多年前有个人也这麽说。”
白三宅被青年的笑搞得胸口疼,忍不住问:“后来呢?”
结果一开口他就后悔了。
安然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白得几近透明的眼睑微阖,雪花似的睫毛在皮肤上落下一小片阴影。
“后来他死了。”
青年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深秋的风,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孤寂和哀伤,白三宅的胸口更疼了。
他想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第二份病历吧。”白三宅艰难地转移话题。
安然眨了一下眼睛,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
第二份病历编号22,性别女,年龄不详,所患病症为妄想症。
妄想症包含的内容有很多,一般如被害,嫉妒,疑病等等,而这个22就是最典型的被害妄想症,成天认为身边的刁民想害朕。
安然摸摸下巴:“嘶,我怎麽感觉自从进入游戏以后,人人都成了22号呢?”
副本里他们需要提防的不仅有各种NPC还有心怀叵测的玩家,这种互不信任的感觉说好听点是警惕性高,说得更直白点,其实就是疑神疑鬼,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和22号何其相似。
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安然饶有兴致地划到下一张图片。
第三份和第四份病历的编号分别为27和30,性别均为男性,年龄同样不详,所患病症是记忆障碍。
记忆障碍和失忆不同,病历描述说这两人的记忆出现了虚假和错误,并且他们都坚持自己的认知才是正确的,如果遭到反驳,表现同第一份病历。
“从病历上看,第三病区的四人患的都是精神类疾病,并因此引申出暴力行为。”安然手指一下下点着床沿,总结道,“不过有一点我挺好奇。”
“什麽?”白三宅问。
“我昨晚和427,也就是我那个病友打斗的时候发现,对方的速度和力量都非常强大,普通玩家如果与之对上,没有道具保命,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今早被拉走的那名女玩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一病区里住的几乎都是这样的病患,而危险性远高于他们的第三病区四人又该是怎样的存在呢?”
安然想起第三病区铁门上那个大大的黄色惊叹号,在他的经验里,管家乔治,房东邓婆婆都属于副本大BOSS,前者不仅武力值高而且还是不死之身,如果不是找对了破解之法,根本无法被打败,而后者身上那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息,安然甚至都不愿和她正面硬刚。
“四个大BOSS……这副本的配置是不是太奢侈了点?”安然一脸若有所思。
白三宅正要点头,就见青年脸色倏地变了,手机掉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安老师?”白三宅从床上站起来。。
深入骨髓的剧痛从后脖颈上窜起,仿佛一根生鏽的钢针顺着血管流过安然的气管和髓质直沖向肺叶和大脑,让他産生了瞬间的休克。
“安然!”白三宅一颗心差点停止跳动,声音不複往日的冷静自持,巨大的恐慌如潮水将他淹没。
安然仿佛渴氧的人从真空环境里挣脱,他睁开眼大口喘息,冷汗打湿了身上的病号服和额前的碎发。
白三宅几乎被吓出窍的三魂归位,抓着对方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
那阵无法忍受的剧痛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安然却好似经历了半个世纪之久,他浑身脱力,直冒虚汗,却还是努力扭过脖子,哑着嗓子问白三宅:“佩奇你帮我看看,我脖子后面有什麽?”
雪白的发丝被拨开,白三宅在那小片光洁的皮肤上看到了一个青色的针眼。
他说了自己的发现,安然第一时间想到刚进入副本时后脖颈上的那阵刺痛。
“所以我们这些拿到病人身份的玩家在进来的那一刻就成了人体试验的样本。”
他随手把汗湿的额发捋到脑后,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病色,语气却桀骜又乖张:“原来这就是游戏给出的时限……那麽就让我看看,是我先变成怪物,还是我先把副本打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