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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于心不忍,说:“我给你转述吧。”
往知镜里的水流消失,镜面转黑,从中出来一位老者,鹤发白须,声音苍老,注视往知镜里林焉看不见的过去,娓娓道来。
“他出生时不哭不闹,即使险些被扔。”
“他要被父母送人,他的兄长把他抢走了。”
白楚樾不会抱孩子,好几次差点把他摔地上。
白楚樾跟邻居学习怎麽养一个小孩儿长大,喂奶,洗衣,都亲力亲为。
“他生病了,烧得眼睛都泛红,还是不哭不闹,尚在襁褓,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兄长看,兄长急哭了,他或许是感到好奇,也可能第一次看见人哭,总之,他学会哭了。”
“高热终于褪去,兄长松了一大口气,扮鬼脸哄他笑,他看见兄长笑,也跟着笑,牙都没有,一笑起来手就跟着动,捂住脸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麽。”
他在慢慢长大。
……
他长高了,能走了,但总也走不好,始终需要人扶。
镇上来了一阵可怕的瘴气,同时来的还有一个奇怪的人。
他一直哭,抱着兄长说疼,不多时就气息奄奄,兄长求那个奇怪的人救救他。那个人从自己心间取出一片霜花,霜花是从别人那里抢来,要给白楚樾的。
霜花飞入白楚攸心间,那个奇怪的人却突然察觉到不对,但也来不及撤出,霜花与白楚攸的心融为一体了。要取出霜花,就得挖心。只是取出来也没用了。
“他跟着去逶迤山了。”
兄长成了掌门首徒。
“他们逶迤山的弟子说他是拖油瓶。白楚樾跟他们打起来了。我看见他坐在很高的石阶边缘,掌门要推他下去。又放弃了,把他抱走了。”
白楚樾练完了,他跑着去找兄长要抱,路过掌门时被拌了一脚,手破皮流血,止不住了。他走路经常摔跤,兄长都习以为常,没人怀疑这次是被拌的。
他被锁在掌门殿,浑身上下挂着粗重玄铁,手腕脚腕被磨得通红,他靠坐在比他腰大上两倍的柱子前,眼眸低垂,无聊的看着不远处发呆,没有人跟他说话。
他困了就闭上眼休息,有时候掌门会来叫醒他,给他喂药,更多时候这里都没人,也只有瘴气发作时掌门会来。他很疼,他经常哭。
他拜师了。
天资聪慧,加上后天努力,他甚至一度超越其他师兄们,连另外几位长老都对他赞不绝口。
他很努力。
瘴气发作时他努力控制,站不起来,就跪在门后,手无力地拍在房门上,又颤颤缩回。他也怕出去吓到别人。
实在忍不住了,咬上自己手腕,喝几口血匆匆停下,忍着疼给自己止血。
师姐来看他,他泪眼朦胧说疼。
他险些走火入魔。
他说:“只有自己变强,才能不成为别人的累赘。”所以发了疯般修练,几次走火入魔又拉回。
他话越来越少。
他不哭了。
偶然兄长会来掌门殿,他看见了,也只是淡淡移开目光,像是压根不在意。
小八缠着他要一起玩,他说不想玩,头也不回,理都不理。
柯昭被他吓到。问:“阿楚怎麽不爱跟我们说话了?”
他不言语,点了下头,答非所问。
掌门问他想不想下山,他摇头说不想。
掌门说白楚樾受伤了,他也只是“哦”了一声,说让师兄好好休息,再没下文。直到在掌门殿值守的弟子好奇问了一句:“小师弟都不去看看大师兄吗?他好像伤得有点严重。”
这天白楚攸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第二天清晨他去后山摘了甜枣,像是出于同门情面才去看望白楚樾。其他师兄们也在,吃了一口他带去的枣,开玩笑道:“阿楚莫不是故意捉弄大师兄吧,这麽酸。”
酸吗?他垂下眼眸,没有讲话。
小八塞一颗到他嘴里,“你尝尝,是不是酸?”
“不用尝,是酸的。”他说完,提着竹篮要走,“抱歉师兄,下次再来看你。”
柯昭察觉到不对,递给他一块儿点心让吃,他咬了一口,礼貌道:“谢谢师姐,很好吃。”
“……阿楚。”柯昭一脸担忧望着他,“这点心,是小八用来捉弄我的。”
白楚攸擡眸,有些不解。
柯昭说:“里面全是辣酱,辛辣无比。”
……哦。
使者继续道:“他们终于知道,他没有味觉了。”
“他闭关了。出来了。”
掌门站在山巅俯视群山,问:“怎麽会没有味觉了?”
他淡淡道:“不知道。”
掌门回头又问:“最近还难受吗?能不能控制瘴气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