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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焉以前见到的白乐乐,哪里有这麽脆弱,就算不舒服好歹能撑到没人时晕倒,哪像现在动不动就撑不住,病怏怏的,随时会死一样。还有师兄,他在师兄面前一向独立,能自己保护自己,怎麽现在体弱成这样,让人笑话。
白楚攸自顾掀被下床,要去外面晒太阳,这魂魄太残缺了,喝那麽多药也不管用。
白樾留在里面收拾屋子,林焉扶着他出去,给他带路,问着:“阿楚……为什麽会晕倒?”
“被你亲的。”
白楚攸说着,嘴里忽然不住往外渗血,用手擦了擦,满手血污,他愣了愣,随即语调上扬有些高兴。
“林曜生你看!”他把手心朝向林焉给他看,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掩藏不住,“你差点让我死掉。”
仅仅只是很轻的亲吻都让他感到不适。
林焉却缄默不语,眼睁睁听着那些话语像刀子一样往他心里捅,白楚攸知道如何能让他疼,但是白楚攸也在收敛,不至于让他疼死。
白楚攸竭力让自己活着,因为白乐乐不想死,因为林曜生怕鬼。
“对不起……”林曜生低眉,给他擦唇边的血,白楚攸也自己擦着,擦干净了,手一摊,说:“我要喝药。”
林焉进屋端来药放他手上,他开心喝着,听林焉说:“不喝不可以吗?”
“要喝的。”白楚攸饮尽碗里的汤药,随手摸出一颗糖放手心递给林曜生说,“原谅你。”
“阿楚,好苦啊。”林焉突然低声喃喃,白楚攸没听清,问了句:“什麽?”
“好苦。”林焉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眉。
林焉疼麻木了,心里的酸涩感也尽数消失,他现在只觉得苦,苦到窒息,苦味儿掩盖所有酸涩,替代以往尝过的所有甜。
好苦。
酸甜苦辣好像都消失了,鼻息间只有浓郁的苦。白楚攸身上都是苦味儿,林焉靠的太近,不小心也沾染上。
好苦……
只剩下苦。
好苦……
“阿楚,给我点甜。”林焉道。
白楚攸默不作声回屋从桌上抓了一大把糖放林焉手心。
林焉说:“阿楚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没有。”
白楚攸打断他道。
外面好像下起了小雨,白楚攸只踏出一步,就被林焉拽回。
“我要去翠竹林。”白楚攸说。
林焉不作回应,却看了他好久,不放手也不走,艰难问道:“认路吗?”
白楚攸说:“去过。”
林焉不再多说,转身拿了伞撑开,放他手心,眼睁睁看着他走近雨幕。
转眼天黑,该去接白楚攸回来。
白樾说他去接,林焉拦住白樾,说他去。
行至翠竹林入口,大片翠绿的竹在雨中摇曳,地上积着厚厚落叶,雨水打上去发出沉闷声响。
白楚攸应该也知道天将转黑,提着衣衫,撑着油纸伞,从蒙蒙的雾里缓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讨人厌的东西。
“阿楚阿楚!我背你嘛!”那人并未撑伞,雨水早已将他衣衫打湿,头发贴在脸上,面容清晰可辨,是弱冠之年刚进入水云间拜师的林曜生。
白楚攸不理他,他一直跟着,嘴里一直叽叽喳喳,“下雨了,雨水会弄髒你的衣服,我背你就好了呀,你别不理我,你看看我嘛。”
白楚攸已经出了翠竹林,并没有要把伞给‘林焉’分享的意思,甚至于林焉再不吭声,他都不打算理林焉。
林焉怔怔道:“阿楚,他为什麽出现的……这麽快……”
白楚攸冷笑一声,声凉如霜,“你说呢?”
林焉听出他的怒气,手心快被指甲掐出血来,“我不知道。”
太快了,怎麽会这样。
林焉还在这里,这个世界的‘林焉’怎麽出现的这样快……
起码,等林焉走后再出现,会仁慈得多。
“你是什麽东西?用得着你问?当然是阿楚想我了,我才出现的。”‘林焉’挡在两人面前,直白的表达对林焉的不喜,少年桀骜不驯,明媚如昨。
林焉一时语塞,没有反驳。‘林焉’趁机拉白楚攸袖子,不怕死地夺了伞为白楚攸撑着,沖林焉高傲道:“既然我来了,你该滚就滚,别留这里让阿楚不开心。”然后揽住白楚攸肩背,柔声道:“阿楚,我们走。”
林焉像在原地扎了根的木头没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他揽着白楚攸与他擦肩而过,心情沉到谷底。
白楚攸被‘林焉’推着往前走,心绪乱得可怕,他麻木顺从地跟着‘林焉’走,独留林焉一个人在原地失神彷徨。身后林焉与他一样心乱,故而不敢阻拦,几度想伸出的手抖了又抖,竭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动怒。 ', ' ')